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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 醫狀含憂凝懇切,疏言牽念擾君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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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武剛走,謝淵就鋪開紙,提筆寫《劾林文等貪墨南宮供銀疏》。他要趕在李嵩動手前,把證據遞到蕭櫟麵前。墨汁落在紙上,暈開一個個字,仿佛是那些被克扣的炭火、凍肉,在無聲控訴。

蕭櫟看著謝淵遞上的疏文和供詞,手指在禦案上敲了半個時辰。殿內靜得能聽見香爐裡香灰落下的聲音。

“陛下,”周顯侍立一旁,輕聲道,“林文是李嵩門生,張全是劉煥的表親,玄夜衛那個千戶,是石遷的舊部。一旦徹查,吏部、戶部、玄夜衛都要動,怕是……”

“怕是會動搖朝局,是嗎?”蕭櫟抬頭,目光銳利,“那依你之見,就這麼算了?讓他們把扣下的銀子分了,讓故君在南宮受凍咳血,讓天下人說朕縱容貪墨、苛待兄長?”

周顯低頭:“臣不敢。隻是……李嵩掌吏部,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若動了林文,怕是會引發文官集團反彈。”

“反彈?”蕭櫟冷笑,“當年石遷通敵謀亂,滿朝文武都怕他,是誰領著禦史台把他揪出來的?是謝淵!如今幾個貪墨的小官,倒讓你怕了?”

周顯不敢再言。蕭櫟拿起供詞,翻到林文那句“若南宮炭火太足,陛下那邊會多想”,氣得將紙扔在地上:“混賬!朕啥時候說過這話?他這是揣著私心揣度君心!”

他起身踱了幾步,忽然道:“傳朕旨意,林文、張全革職下獄,交刑部嚴審!玄夜衛那個千戶,著周顯親自處置!”

“陛下聖明!”周顯躬身領旨。

“還有,”蕭櫟補充道,“讓謝淵牽頭,禦史台、刑部、玄夜衛三司會審,把南宮采辦積弊查清楚,不管牽扯到誰,一律嚴懲不貸!”

周顯剛要退下,蕭櫟又道:“等等,去南宮看看太上皇,就說……朕明日過去探望。”

周顯一愣,隨即應道:“臣遵旨。”

待周顯走後,蕭櫟撿起地上的供詞,重新鋪開。他想起小時候,德佑帝把他架在肩膀上,在禦花園裡追蝴蝶;想起德勝門之戰,兄長把他護在身後,自己麵對瓦剌的鐵騎。那些畫麵,比供詞上的字更燙眼。

他拿起朱筆,在謝淵的疏文上批了八個字:“徹查嚴辦,以儆效尤。”

三司會審的消息傳開,朝野震動。李嵩在吏部衙門裡,把茶杯摔了個粉碎。

“廢物!一群廢物!”他指著跪在地上的張文,“連個王三都看不住,還讓謝淵拿到了供詞,你們是想害死我嗎?”

張文瑟瑟發抖:“大人,林文那邊……要不要讓人打點一下,讓他彆亂說話?”

“打點?”李嵩氣急反笑,“現在是刑部、禦史台、玄夜衛三司會審,誰敢給你打點?周顯那隻老狐狸,早就盯著咱們了!”

他來回踱步,忽然停住:“林文知道的太多,不能讓他活著出刑部大牢。”

張文臉色一白:“大人,那可是刑部大牢,守衛森嚴……”

“沒讓你去殺人。”李嵩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給他送點‘上路’的東西,讓他‘畏罪自儘’,不就行了?”

張文心領神會,連忙點頭:“屬下這就去辦。”

張文走後,李嵩坐在椅子上,揉著眉心。他原想借南宮案削謝淵的權,沒承想反被謝淵抓住了把柄。林文雖是他門生,但隻要林文死了,死無對證,謝淵就查不到他頭上。至於張全和那個千戶,不過是小角色,殺了也就殺了。

可他低估了謝淵的謹慎。三司會審的第一天,謝淵就給刑部尚書周鐵提了醒:“林文是關鍵人犯,牢房要加派守衛,飲食要親自查驗,不能出半點差錯。”

周鐵是個剛正的老臣,當即點頭:“謝大人放心,老夫親自盯著。”

果然,當晚就有一個自稱“送晚膳”的獄卒,被搜出食盒底層藏著一包毒藥。周鐵審了那獄卒,供出是張文指使的。

“好個李嵩,竟敢在刑部大牢裡動手腳!”周鐵氣得發抖,連夜把供詞送到了謝淵府上。

謝淵看著供詞,眼中沒有意外。他早料到李嵩會狗急跳牆。

“周大人,”謝淵道,“這供詞,明日一早就呈給陛下。”

周鐵點頭:“隻是……李嵩是吏部尚書,牽出他,怕是……”

“怕什麼?”謝淵站起身,“律法麵前,不分官階高低。他若乾淨,查也無妨;他若不乾淨,憑什麼穩坐尚書位?”

周鐵看著謝淵眼中的堅定,忽然明白了——這個人,不是為了爭權,是真的想肅清吏治,守住大吳的規矩。

“好,老夫陪你一起呈。”

蕭櫟看到張文的供詞時,正在用早膳。他放下筷子,臉色鐵青。

“李嵩……他真是好大的膽子!”蕭櫟將供詞扔在桌上,“連刑部大牢都敢插手,他是想把整個朝廷都變成他的私產嗎?”

謝淵和周鐵跪在地上,齊聲:“陛下息怒。”

“息怒?”蕭櫟指著供詞,“朕若息怒,日後誰還把律法放在眼裡?誰還把朕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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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對周顯道:“傳朕旨意,吏部尚書李嵩,濫用職權,指使下屬謀害證人,革職下獄,交三司會審!”

“陛下!”謝淵抬頭,“李嵩掌吏部多年,門生故吏眾多,若驟然革職,恐文官集團動蕩,不如……”

“不如什麼?”蕭櫟打斷他,“等他把所有證據都銷毀了?等他的門生故吏把朝堂攪翻天了?謝淵,你護著大吳的規矩,朕護著你!放手去查,天塌下來,朕頂著!”

謝淵心中一熱,叩首道:“臣,遵旨!”

李嵩被革職下獄的消息,像一塊巨石投入湖麵,激起千層浪。吏部的官員們人心惶惶,不少人托關係想把自己摘出去;朝堂上,有人為李嵩喊冤,說他“隻是一時糊塗”;更有甚者,暗中串聯,想給三司會審製造阻力。

謝淵頂住了壓力。他讓楊武把李嵩多年來的貪墨證據——收受的賄賂、安插的親信、篡改的考核記錄——一一整理出來,公之於眾。那些喊冤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會審進行到第七天,林文終於鬆了口。他供認,李嵩不僅知道克扣南宮供銀的事,還曾暗示他“多盯著南宮的動靜,有什麼風吹草動,及時回報”。

“他說,”林文的聲音帶著顫抖,“太上皇在南宮多待一日,陛下的位子就多一分不穩,讓我……讓我彆給太上皇好臉色。”

謝淵把供詞呈給蕭櫟時,蕭櫟沉默了很久。他想起李嵩每次上朝,都要說些“陛下春秋鼎盛,當早立太子以固國本”的話,原來不是關心國本,是想借機打壓德佑帝。

“他這是盼著兄長死啊。”蕭櫟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徹骨的寒意。

“陛下,”謝淵道,“李嵩罪證確鑿,按《大吳律》,當處斬刑,抄沒家產。”

蕭櫟點頭,提筆在供詞上批了一個“準”字。落筆時,他的手很穩——他知道,這不是私怨,是為了大吳的律法,為了那些被辜負的信任。

李嵩被處斬的那天,京城下了場小雪。謝淵站在刑部衙門外,看著囚車從麵前駛過。李嵩穿著囚服,頭發散亂,再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

“謝淵!”李嵩忽然朝他喊道,“你彆得意!我倒了,還有人會盯著你!你護得了南宮一時,護不了一世!”

謝淵沒有回應。他知道李嵩說的是實話,朝堂上的博弈,從來不會結束。但他不後悔——他守住了自己的初心,守住了對故君的承諾,守住了大吳的律法。

回到兵部,楊武遞上一份奏疏:“大人,禮部尚書王瑾奏請,重修《宮闈誌》,把‘故君供給遇急難,臣子可權宜處置’寫入典製,說是……陛下已經準了。”

謝淵接過奏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或許是這場風波最好的結局——不僅為南宮爭來了溫暖,更為後世的臣子留下了一份靈活處置的餘地,讓他們不必像自己這般,在規製與倫理間苦苦掙紮。

“還有,”楊武又道,“南宮那邊傳來消息,太上皇喝了太醫院的藥,咳嗽好多了,昨日還在院子裡散了步。”

謝淵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他想起德佑帝小時候教他寫“忠”字,說“忠不是愚忠,是守住本心,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天下”。如今想來,自己做到了。

正說著,周顯來了。他手裡拿著一個木匣,遞給謝淵:“這是從李嵩府裡抄出來的,陛下說,讓你收著。”

謝淵打開木匣,裡麵是一卷畫——畫的是德勝門之戰,城樓上,年輕的德佑帝披著甲胄,正指揮士兵守城,旁邊站著一個少年將軍,眉眼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

“李嵩倒是有心,”周顯笑道,“藏了這麼多年,還是被搜出來了。”

謝淵撫摸著畫上的墨跡,眼眶有些發熱。那是他們共同守護過的江山,共同經曆過的歲月,誰也不能抹去。

“替我謝陛下。”謝淵把畫收好,“還有,玄夜衛那個千戶,查得怎麼樣了?”

“招了。”周顯道,“他不僅分了贓銀,還曾給瓦剌送信,說南宮防備空虛。不過已經被我們處置了。”

謝淵點頭:“好。”

周顯走後,謝淵走到窗前。雪已經停了,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他知道,南宮供給案結束了,但大吳的路還長,他的擔子,還很重。

一個月後,蕭櫟如約去了南宮。德佑帝正在廊下曬太陽,臉色比先前紅潤了許多。

“櫟兒來了。”德佑帝笑著招手,語氣自然,仿佛他們還是當年那對在禦花園追蝴蝶的兄弟。

“兄長。”蕭櫟在他身邊坐下,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新棉袍上——是謝淵讓人做的,料子厚實,針腳細密。

“聽說你處置了李嵩?”德佑帝問道,語氣平靜。

“嗯。”蕭櫟點頭,“他貪墨南宮供銀,還想謀害證人,按律當斬。”

德佑帝沉默片刻,道:“謝淵是個忠臣,你要好好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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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蕭櫟看著他,“兄長,委屈你了。”

德佑帝笑了笑:“不委屈。當年守城時,比這苦多了。隻要大吳安穩,我住在哪裡,吃什麼,都無所謂。”

蕭櫟心中一酸,彆過臉去。他知道,兄長從來不是爭權奪利的人,當年退位,也是為了讓他能更好地穩住朝局。可自己卻因為猜忌,讓他在南宮受了這麼多苦。

“兄長放心,”蕭櫟道,“南宮的供給,朕已經讓人改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敢苛待你。”

德佑帝點點頭,忽然指著院角的梅樹:“你看,那梅花開了,比去年豔多了。”

蕭櫟望去,果然,光禿禿的枝椏上,綴著點點紅梅,在陽光下格外醒目。他忽然明白,有些東西,就像這梅花,哪怕經曆寒冬,也終究會綻放。

片尾

謝淵再次整理南宮供給案的卷宗時,已是春末。案宗裡,有他當初擬的供給清單,有德佑帝的醫案,有王三、林文、李嵩的供詞,還有蕭櫟的一道道聖旨。每一頁紙,都浸透著那段日子的風雨。

楊武走進來,遞上一份兵部的奏報:“大人,宣府衛傳來捷報,嶽謙副總兵擊退了瓦剌的進攻,還繳獲了不少戰馬。”

謝淵接過奏報,臉上露出笑意:“好!讓嶽謙好好犒勞將士們,所需糧餉,讓戶部優先撥付。”

“是。”楊武剛要走,又道,“大人,陛下下旨,下個月的朝會,要論功行賞,您……”

“論什麼功?”謝淵打斷他,“我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

楊武笑了:“可在我們心裡,您就是大吳的柱石。”

謝淵沒有說話,隻是將卷宗鎖進木匣。他知道,曆史會記住這一切——記住南宮的寒風,記住朝堂的博弈,記住那些堅守初心的人。而他所求的,不過是多年後,有人翻開這段曆史時,會說一句“謝淵此人,不負江山,不負故君”。

窗外,春光正好,兵部大堂的“忠”字匾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謝淵拿起筆,開始批閱新的軍務奏報。他的身影在案前忙碌,像一株挺拔的青鬆,曆經風霜,卻愈發堅韌。

卷尾語

南宮供給案,起於寒夜,終於春風。謝淵以孤臣之身,抗典製之規,護故君之安,其心可昭日月;蕭櫟處權位之難,衡禮法之重,終以律法肅貪墨,其明可鑒青史。李嵩之流,借規製之名行苟且之事,終落得身首異處,足見“苛政猛於虎,貪墨毒於蛇”。

《大吳名臣傳》載:“淵性剛直,重恩義,雖居高位,不忘故主,寧負己身而不負初心。”此案之後,《大吳會典》增“故君供給權宜條”,開後世“禮法濟變”之先河。而謝淵與蕭櫟的君臣相得,德佑帝的恬淡自守,共同譜寫了大吳中期一段“權與法”“情與理”的平衡篇章。

規製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律法是綱,倫理是本。守綱而不失本,循法而不忘情,方是治國之道,為官之德。謝淵的赤膽,蕭櫟的明斷,德佑帝的隱忍,終將在史冊中凝成一盞燈,照亮後世君臣在權力與倫理間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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