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冠抱著孩子灰溜溜地離開。
轉過幾棟矮房後,陳婉婉一臉焦急地等在那裡。
“姐姐不願意養孩子,該怎麼辦?”
陳婉婉抿唇,她也不想養啊。
張宗冠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沉住氣道:“彆慌,我還有辦法,到時候,蕭書嫿她想養也得養,不想養也得養。”
這孩子已經被確診是白癡了,養育的費用肯定很高。
張宗冠可舍不得掏出那麼多錢來。
可蕭家有錢啊,光是蕭書嫿那個早死的親媽就留下來無數令人豔羨的遺產。
無論如何,這孩子必須交給蕭書嫿來養。
他臉上滿是算計地想到。
又和陳婉婉親昵了一陣,張宗冠才餓著肚子,頂著風雪回到知青大隊。
下鄉的知青們要住在專門的公社裡,每日定時定點地提供一日三餐。
過了飯點,就吃不上飯了,隻能餓肚子。
張宗冠緊趕慢趕,終於趕在晚飯飯點前,回到了大隊的食堂。
可他去得太晚,食堂裡的葷腥早就沒了,隻有一點乾醃的鹹菜、幾個粗糧饃饃,和一碗稀粥。
他食不知味,自從來了這窮鄉僻壤,就再也沒有吃過大米飯。
蕭家倒是經常吃。
但他是勤儉的知青,人民的好乾部,當然不能拿群眾的一針一線。
否則落人口實,大隊隊長也會懲罰他的。
可如果他和蕭書嫿結婚了……
張宗冠陰惻惻地籌謀著,懷裡的孩子突然動了動,冷不丁地哭嚎起來。
哭聲在空蕩蕩的食堂裡不停地回蕩著,顯得有些滲人。
他被嚇了一跳,還以為孩子是餓了,於是扯了一小塊饃饃,在稀粥裡用水泡軟和之後,小心翼翼地喂進孩子的嘴裡。
孩子張嘴吃進去,下一秒,又全部吐了出來。
儘數吐在張宗冠的衣服上。
一股酸臭味兒立刻襲擊了張宗冠的鼻子,他閉了閉眼,額角的青筋跳了又跳。
“不是餓了?那你哭什麼?”
他頗沒耐心地喊了一聲,聲音有些大,孩子被嚇到了。
哭聲一頓,下一秒,哭得更厲害了。
食堂裡打飯的阿姨看不過眼,主動上前,摸了摸孩子肚子,又摸了摸孩子的屁股蛋。
她熟練說:“他這是拉了,你去給他換件乾淨衣服吧,好好收拾乾淨。”
“這麼小的孩子,身體可脆弱了,要是不能保證乾淨的環境,很容易滋生病菌的。”
這話聽在張宗冠的耳朵裡,隻有一個意思。
——又要花錢!
買孩子用的尿不濕要錢,萬一生了病,治病又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可他隻是個知青,每天下地種田,完成大隊裡的任務,賺取的公分也要上交,根本落不到他手裡。
今天跑一趟醫院,幾乎就把他所有的存快都用完了。
他嫌惡地低頭,這哪兒是孩子,分明是吞金獸!
想到這,張宗冠吃飯的心情也沒了,把最後一點粗糧饃饃三兩口塞進懷裡,抱著孩子回到宿舍,想給他換身衣服。
可他沒有經驗,手生,手忙腳亂地弄完,不僅孩子身上沒有弄乾淨,反而自己也沾了一身的屎尿。
“龜孫子,老子第一次吃這種苦,你長大了要是不知道報答我,我就一耳光扇死你。”
張宗冠罵罵咧咧,一巴掌扇在孩子的手臂上,眉眼間全是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