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哲也湊近了些,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地掃過那個符號和金屬環,臉上那抹精英式的從容終於被一絲真正的驚疑取代。他雖然精於算計,但對這種明顯超越常識、充滿邪異氣息的東西,本能地感到排斥和一絲……不安。
“這是什麼鬼東西?”陳哲皺眉問道,語氣裡第一次帶上了真實的情緒波動。
蘇晚晴沒有回答他。她迅速將紙片小心地重新折疊好,連同那個冰冷的銀色金屬環,一起放回鐵盒,蓋上蓋子。她的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將鐵盒緊緊攥在手中,仿佛握住了一塊燒紅的烙鐵,又像握住了一把開啟地獄之門的鑰匙。
她抬起頭,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先掃過一臉驚魂未定的夏梔,最後定格在林衍臉上,一字一句地說道:“周銳被抓,夏梔被追捕,是‘女祭司’的手筆。”
“女祭司?”林衍眉頭緊鎖,這個名字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韻律。
“‘銜尾蛇之環’的核心成員之一,大阿卡那的持有者。”蘇晚晴的聲音冰冷而清晰,如同在宣讀一份死亡判決書,“她以智慧和操控人心著稱。擅長編織邏輯陷阱,利用規則和人性弱點,引導局勢走向她預設的毀滅終點。栽贓嫁禍,借刀殺人,是她最慣用的伎倆。”她的目光掃過那個被攥緊的鐵盒,“周銳成了替罪羊,夏梔的筆記成了‘證據鏈’的一環。這絕非巧合,這是精準的定點清除和警告。警告所有試圖觸碰真相的人。”
她的話音剛落,如同印證她的判斷一般——
嗚——嗚——嗚——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如同死神的號角,劃破了雨夜的沉寂!聲音並非來自市場後巷的方向,而是……從集裝箱診所所在的這片廢棄區域的外圍傳來!而且,不止一輛!數量在迅速增多!
紅藍閃爍的警燈光芒,穿透雨幕和堆疊的廢棄集裝箱縫隙,如同鬼魅的眼睛,在昏暗的診所內部投下晃動的、令人心悸的光斑!
“他們來了!”夏梔發出一聲驚恐的低呼,身體抖得更厲害,下意識地往林衍身後縮去,“他們找到這裡了!一定是跟著我……”
陳哲的臉色也瞬間變了!他猛地看向手機屏幕,手指飛速滑動,似乎在確認什麼信息,但屏幕上顯然沒有他期待的回複。他臉上的從容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計劃被打亂的陰沉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警方的包圍來得太快!太精準!這超出了他“疏通”所能掌控的範圍!這背後,必然有“女祭司”那隻無形的手在推動!
集裝箱內,氣氛瞬間繃緊到極致!警笛的呼嘯如同催命的符咒,紅藍光芒在鐵皮牆壁上瘋狂跳躍!
蘇晚晴的眼神卻異常冷靜,甚至帶著一種預料之中的決然。她將那個裝著金屬環和詭異符號的鐵盒迅速塞進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不起眼的、材質特殊的挎包內層。然後,她猛地看向林衍,語速快如疾風:
“聽著,林衍!沒時間猶豫了!‘女祭司’已經落子,這是陽謀!救周銳,保夏梔,追查真相,我們已經被逼到牆角!陳哲的‘資源’是毒藥,但此刻,我們沒有選擇!”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直刺林衍眼底深處那被劇痛和冰冷邏輯淬煉過的決絕:“接受他的‘幫助’,利用他的渠道,暫時穩住警方,爭取周銳的探視機會!這是唯一能爭取時間、保住周銳性命的途徑!但同時,你必須明白!”她的聲音陡然加重,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這隻是一場與魔鬼的暫時交易!他的每一分‘投資’,都標好了未來的價碼!我們必須在被他徹底套牢、或者被‘女祭司’的陷阱吞噬之前,找到破局的關鍵!”
警笛聲越來越近,仿佛就在耳邊嘶鳴!紅藍光芒瘋狂閃爍,將集裝箱內每個人的臉都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置身於地獄的入口。
陳哲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超出了他的掌控。他收起手機,臉上重新掛起那副精英式的麵具,但眼神深處卻多了一絲緊迫和算計。他看向林衍,語速加快:“老林!蘇醫生說得對!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警察馬上包圍這裡!再不做決定,我們誰都走不了!周銳在裡麵隻會更慘!答應我的條件,我立刻打電話!至少能爭取時間!否則……”他沒有說下去,但那未儘之意比警笛聲更刺耳。
夏梔緊緊抓著林衍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裡,眼中充滿了對警察的恐懼和對周銳的擔憂,無聲地傳遞著哀求。
時間,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擠壓、拉長,又在下一秒就要徹底崩碎!
林衍站在風暴的中心。
左邊,是陳哲伸出的、帶著毒刺的橄欖枝和手機屏幕幽藍的光芒。
右邊,是蘇晚晴冷靜到殘酷的分析和那個藏著致命秘密的鐵盒。
身後,是夏梔驚恐絕望的顫抖和門外越來越近的、如同潮水般湧來的警笛聲。
眼前,是周銳可能正在承受的酷刑栽贓,是老劉頭扭曲的屍體,是冷庫裡那非人的複眼凝視,是“銜尾蛇之環”和“女祭司”編織的冰冷巨網!
而在他意識的深處,那滴血的剁骨刀畫麵再次閃現,與“視界”中冰冷的邏輯鏈條和劇痛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撕裂靈魂的拷問!
接受?還是拒絕?
沒有第三條路!
林衍猛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冰冷的、混雜著鐵鏽和警笛聲的空氣湧入肺腑,帶來一陣灼痛。當他再次睜開眼時,所有的掙紮、猶豫、恐懼都被一種近乎燃燒的冰冷所取代。那是一種被逼入絕境後,將自身也化作武器的決絕!
他看向陳哲,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退路的清晰:
“打你的電話,陳哲。”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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