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裹挾著灰燼與鐵鏽的氣息,在廢墟間嗚咽穿行。林衍站在地下管網入口的陰影邊緣,夏梔微弱的警告如同冰錐刺入他的神經。身後兩個幸存者架著再次陷入昏迷的夏梔,手臂因恐懼而劇烈顫抖;小女孩蜷縮在破碎的混凝土塊旁,將臉深深埋進膝蓋。遠處,模糊的腳步聲踏碎死寂,如同喪鐘的餘音在廢墟間回蕩。
"他們來了..."其中一個幸存者聲音發顫,渾濁的瞳孔裡映出遠處晃動的手電光束。
林衍的指節捏得發白。洞口鐵蓋上的倒吊人標記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地下管道的腐臭味與某種更為隱秘的腥甜氣息交織在一起。他忽然注意到標記邊緣沾染著暗紅色汙漬——那不是鏽跡,而是乾涸的血跡,勾勒出一個細小的箭頭形狀,指向管網西北側的檢修通道。
陷阱?還是真正的生路?
"分頭走。"林衍突然撕下染血的衣角,用炭灰在上麵劃出幾道扭曲的線條,"西北方向有個廢棄變電站,結構堅固。"他將布條塞給幸存者,目光掃過夏梔慘白的臉,"帶她走地下,避開主通道。"
"可、可下麵..."幸存者盯著黑洞洞的入口,喉結上下滾動。
"用這個。"林衍踢開腳邊的碎石,露出半掩在灰燼中的鏽蝕鐵箱。掀開箱蓋,裡麵整齊碼放著幾盞老式礦燈——這顯然不是偶然遺落,而是有人刻意準備的物資。燈光映照下,箱底壓著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是工整到近乎刻板的字跡:「選擇即代價」
林衍瞳孔微縮。這字跡與古籍殘頁上的注釋如出一轍——是倒吊人的手筆。那個神秘的銜尾蛇成員仿佛幽靈般預判了他們的每一步,卻留下充滿矛盾的提示。他攥緊紙條,礦燈昏黃的光暈在掌心投下齒輪狀的陰影。
遠處傳來金屬碰撞的脆響,追兵已經越過最後的廢墟屏障。林衍猛地合上箱蓋,將兩盞礦燈拋給幸存者:"點亮後立刻前進,遇到岔路永遠向左。"
"那你..."
"我走地麵。"林衍扯下另一塊布條纏住左臂滲血的傷口,聲音裡帶著鐵鏽般的冷硬,"七小時後在變電站彙合。"他沒有說的是,地麵路線要穿過那片被能量亂流汙染的核心區,存活概率不足三成。
小女孩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她攤開沾滿泥灰的掌心,露出一小片幾乎與汙垢融為一體的紫金色苔蘚碎屑——不知何時她又悄悄收集了這點微光。林衍蹲下身,發現孩子脖頸後側浮現出蛛網狀的淡紫色紋路,正隨著呼吸微微發亮。汙染已在她體內紮根。
"帶著它。"他將苔蘚碎片塞回女孩手中,指尖觸到紋路的瞬間,蘇晚晴沉寂的心臟突然傳來劇烈的抽痛。這不是普通的侵蝕——紫金苔蘚正在與汙穢達成某種危險的共生。
礦燈的光圈在洞口搖晃,幸存者們架著夏梔消失在黑暗中的刹那,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金屬哨音。林衍抓起最後一盞礦燈,卻故意讓它亮著留在入口處,自己則無聲地滑入陰影,朝著與變電站相反的方向疾奔。
月光被湧動的墨綠色雲層絞碎,投下支離破碎的光斑。林衍的靴底碾過焦黑的骸骨叢,每一步都在灰燼中留下深紅的腳印。右肩的刀傷隨著奔跑不斷撕裂,血腥味在身後拖出一道清晰的軌跡——這正是他想要的。
第二聲哨音從西北方傳來,接著是第三聲在東南側呼應。追兵果然分散了,大部分被礦燈吸引向地下,隻有小股精銳沿著血跡追蹤。林衍突然急停,礦燈的光暈照出前方地麵的大片龜裂——這裡正是雙生花樹能量亂流汙染最嚴重的區域,地表布滿玻璃狀的結晶,在暗處泛著冰態的磷光。
他摘下掛在頸間的古籍殘頁。暗紫色的銜尾蛇符號正在緩慢蠕動,斷口處滲出蛛絲般的能量細線,與地表的汙染結晶產生微妙共振。這印證了他的猜測:倒吊人標記不僅是追蹤手段,更是某種能量信標。
"出來吧。"林衍突然對著空蕩蕩的廢墟開口,聲音嘶啞卻清晰,"你的獵物已經無路可逃。"
結晶叢中浮現出六個幽藍光點,呈扇形包圍而來。那是追兵的特製目鏡反光,他們穿著與廢墟融為一體的偽裝服,手中武器不是槍械,而是與之前相同的蠍尾狀短刃——專門針對異能者的近戰兵器。
林衍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他等的就是這個。當第一個追兵踏入結晶區邊緣時,他猛地將古籍殘頁拍在地麵!
嗡——
暗紫色能量波紋以撞擊點為中心炸開,地表結晶瞬間亮起刺目的慘白。兩種相斥的能量激烈對衝,爆發出颶風般的亂流。追兵們的戰術目鏡在強光下反而成了致命弱點,他們踉蹌後退的刹那,林衍已撞入最近一人的懷中,染血的布條狠狠勒住對方喉嚨。
"倒吊人在哪?"他貼著追兵的耳際低語,同時擰斷其持刃的手腕。其他五人迅速調整陣型,卻在第二步同時僵住——他們的靴底不知何時已被結晶爬滿,紫黑色的能量絲線正順著腿甲縫隙向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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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鉗製的追兵突然發出詭異的咯咯笑聲:"他無處不在..."話音未落,其戰術目鏡突然爆裂,暗紫色液體噴濺而出!林衍偏頭閃避,液體擦過臉頰,立刻腐蝕出滋滋作響的傷口。更可怕的是,所有追兵的目鏡同時炸開,六道紫黑液體在空中交織成網!
林衍翻滾著撞向結晶叢,尖銳的棱角刺入後背。就在毒液網即將籠罩他的瞬間,地表突然傳來有節奏的震動——三長兩短,如同某種密碼。追兵們動作同時停滯,毒液網懸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