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正午,張家口關隘被曬得發白的城牆下,熱浪裹著沙塵翻湧。三五個推著獨輪車的漢民商販擠在城門洞前,車上歪斜堆著羊毛氈、熏肉和半化的奶酪,在烈日下散發著酸臭混合的氣味。守關軍卒橫槍倚在陰涼處的城垛下,長槍隨意挑開商販們的草席布簾,腐壞的肉塊滾落在地,驚起成片嗡鳴的蒼蠅。
“這羊皮浸了鹽水,也想蒙混過關?”一名軍卒將浸透的皮子甩在地上,揚起嗆人的鹹腥氣。另幾人用刀尖戳破陶罐,發酵的馬奶酒混著泥漿在石板上蜿蜒流淌,引來商販們壓抑的驚呼。有人試圖撿起散落的貨物,卻被軍靴狠狠踩住手指;有人攥著殘破的通關文牒爭辯,文書瞬間被撕成碎片,在滾燙的風裡打著旋兒。
城門洞外,等待過關的隊伍越聚越長,推車的吱呀聲、貨物碎裂聲、軍卒的笑罵聲,混著遠處馬市未散的喧囂,在蒸騰的暑氣中釀成一鍋滾燙的苦粥。幾個商販蹲坐在陰影邊緣,望著被糟踐的貨物默默擦汗,汗珠滴落在滾燙的石板上,騰起一縷轉瞬即逝的白煙。
我們五人牽馬在長長的隊伍中排著隊,空氣中彌漫著各種氣味,焦急地等待著隊伍一點一點地往前挪動,後背的衣襟都濕透了,總算是輪到我們了,程貴拿出通關文牒呈上去,負責檢查的官兵接過文牒一看,“你們怎麼是旅順口的文牒?”程貴急忙解釋:“軍爺,我們在途中遇到變故,不得已才從這裡出關,”說著塞給官兵一錠五兩的銀子,“不行,哪邊開的文牒就從哪邊入關,”程貴急忙又拿出一錠十兩的銀子塞過去,“以後不可以了,過來檢查有沒有違禁品,”又上來一個官兵,把我們渾身上下摸了個遍,還好我們早有預見,把鐵臂弩、盔甲兵器都留在多倫土默特部落了,
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過了關,這裡就屬於大明的管轄範圍,在位麵兜了一圈,總算是回來了,我們現在官麵上都是程貴的下人,原來的姓名不能用,眼下隻是個黑戶,踏入張家口關隘,迎麵是斑駁的城牆,牆皮剝落處露出暗紅磚石,似是凝固的血跡。城牆上,鏽跡斑斑的鐵炮歪歪斜斜地架著,幾名衣衫襤褸的明軍士兵倚靠著垛口打盹,槍矛隨意斜倚,纓穗在風中無力地飄動。城門洞下,往來行人神色匆匆,背負行囊的商隊與挑著山貨的村民擠作一團,揚起陣陣塵土。
出關百步,便是嘈雜的集市區。木製的商鋪招牌在烈日下搖搖欲墜,酒旗被風撕成布條。布莊裡,掌櫃的正與客人討價還價,一匹匹江南運來的棉布在櫃台上鋪開,色澤卻因年久泛黃;鐵器鋪前,鐵匠揮汗如雨,敲打出的鐵鍋、鋤頭堆在角落,鮮有人問津。街道兩側,擺著簡陋攤位的小販高聲叫賣,賣餅的老者嘶啞地吆喝著,手中的麵餅沾滿飛塵;賣藥材的郎中麵前,幾味乾癟的草藥淩亂擺放,旁邊立著褪色的“妙手回春”招牌。
街道中央,一隊明軍士兵粗暴地驅趕著行人,他們盔甲破損,麵色疲憊。路邊牆角,蜷縮著幾個麵黃肌瘦的乞丐,有的在啃食發黴的乾糧,有的呆滯地望著過往人群。遠處,寺廟的鐘聲隱隱傳來,煙霧繚繞中,能看到零星的香客在虔誠跪拜,祈求著亂世中的平安。
沿著主路前行,可見殘破的民居,牆垣多處坍塌,用木板和茅草勉強修補。院子裡,老人們坐在樹下長籲短歎,孩童們赤著腳追逐嬉戲,身上的補丁衣服隨風飄動。城郊的田地裡,農民們揮著鋤頭艱難勞作,土地乾裂,莊稼稀稀拉拉,長勢堪憂,預示著又一個艱難的年景。
有個有經驗的老手隨行就是妥帖,程貴道:“久聞張家口有兩家出名的客棧,一家叫賀家大院,一家叫萬全客棧,賀家大院比較豪華,完全客棧針對普通客商,師叔咱住哪一家,”“咱們初來乍到,連營生都沒有,就住完全客棧吧,”不一會就在城中央找到了完全客棧,這客棧是個幾進的大院子,剛到門口,小二就迎了上來,“客官,裡麵請,我們客棧給馬喂的都是上好的草料,客房也是乾淨亮堂,您需要幾間,”程貴道:“把馬好好喂了,要兩間客房,切兩斤羊肉,五碗大份刀削麵,”“好嘞,諸位客官,裡麵請,”萬全客棧確實不錯,房間很樸實乾淨,我們剛坐下,洗臉水就端進來了,洗漱完畢,等了一小會,飯菜也都上來,大明的飯菜吃起來就是順口。
吃完飯,幾個人聚在一起,商量今後的打算,張小飛道:“我們乾脆占山為王,招兵買馬,要不了多久就能拉起一支隊伍,”我沒好氣地道:“讓官府追查到你膠東老家,把你家裡人都抓起來,”征南:“實在不行我們也開一個鐵匠鋪子,解決我們幾個人的吃飯肯定沒有問題,”程貴道:“征南兄弟說的沒錯,那是實在沒辦法後的出路,”“都彆說了,到街上轉轉,看看情況再說,”幾個人都換上漢人的服飾,出了萬全客棧,在街上瞎逛起來,在這個繁華的城市,車水馬龍,人頭攢動,兩遍的商埠林立,一切好像和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們隻是個人流民,合法的身份都沒有,要想在這裡生存隻有給人家打黑工一條路,逛了半天,也沒什麼好看的,程貴建議到:“我們還是到兵備道衙門把通關文牒換一下吧,”眾人也沒有其他目的地,都點頭同意,在宣府城中央位置,找到了兵備道衙門,進到裡麵當官的鼻孔朝天,臉上的肥肉一抽一抽的,程貴上前道:“我們想把旅順口的通關文牒換成宣府的,”“我們可以交錢,”“不行,走,走,走,”沒辦法,眾人隻能垂頭喪氣地走出來,剛出兵備道衙門,側麵貼上來一個賊眉鼠眼的家夥,“幾位爺,要辦什麼事情?”張小飛一把推開他,我趕緊阻止張小飛,跟這個猥瑣的家夥說道:“想換通關文牒,”這個猥瑣男道:“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不過嗎,”說著豎起了兩根手指,我說道:“二兩銀子?”“切,打發叫花子啦,二十兩,”我和程貴對了一下眼神,程貴道:“辦完給錢,”那個猥瑣男道:“瞧你們那小氣樣子,爺在這個地頭也是一號人物,裡麵的大人和我親戚知道不,這種事情不知道辦了多少了,還為了你們這幾兩銀子跑了不成,”程貴道:“您厲害,我們先付一半定錢,剩下的辦好了再給,”“服你們了,快點,大爺我忙著呢,”程貴拿出十兩銀子,原來的通關文牒和身份證明都給了他,我們看著猥瑣男走進兵備道衙門,也就是一盞茶功夫就出來了,看他那神情,就好像剛到小賣部買了一包煙,神情太坦然平常了,我們愁死了的事情,人家舉手之勞,“剩下的錢?”程貴道:“讓我們先看一眼東西,”“拿去看吧,在這一畝三分地,還真不怕你們不認賬,”程貴接過通關文牒,鮮紅的官印剛印上去的,一點也不假,爽快地付了令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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