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蓋州港,讓大同軍水軍秘密派了一條大福船,護送我們前往浮山所新城,行動保密,就算是大同軍內部也是能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個人知道,大福船航行在大海上,浸在透亮的日光裡。海麵鋪著碎金,風掠過便揉出粼粼波紋,像抖開的綢緞簌簌發亮。遠天融成淡青,與海銜接處暈著柔白,幾隻海鷗斜斜掠過,翅尖掃過浪尖時,濺起的水珠都閃著光。近岸浪頭輕緩,卷著細沙漫上灘塗,又悄悄退去,留下細碎的貝殼在陽光下泛著淡粉、米白的光。空氣裡飄著鹹濕的暖意,偶爾有漁帆從天際線劃過,像筆尖輕描的一道墨痕,襯得這片藍更顯澄澈溫柔。
腳下船板隨浪輕輕起伏,粗麻繩在風中簌簌作響,目光隨船頭劈開的浪花向前鋪展。鹹澀的海風迎麵撲來,掠起發梢,也吹散了心底的滯澀——往日裡緊繃的思緒,此刻竟像船尾的白浪般舒展,隨碧波一同起伏。
望著遠方水天相接的淡藍,聽著船底與海浪碰撞的悶響,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豪邁:仿佛這劈波斬浪的船,正載著自己的心事駛向遼闊,那些曾困住腳步的猶豫,都在船頭飛濺的浪花裡,化作了向前的勇氣。偶爾有海鷗繞船飛過,鳴聲清亮,更覺胸腔被這海的壯闊與船的堅定填滿,隻剩滿心的敞亮與暢快。
小梅在身後輕聲道:“公子可要彈琴?”我奇怪道:“咱們有琴?”小梅眼圈微紅,輕聲道:“當初你送給小姐的古箏,小姐都是隨身帶著,小姐的心愛之物,奴婢當然也要隨身帶著,”“好,你拿過來我試試還會不會彈了,”
不一會功夫,船頭就擺好了案幾和古箏,指尖撥動琴弦,好生疏啊,還是做學生的時候學過一陣子,一晃好幾年過去,真是物是人非了,我試著彈了一曲《平沙落雁》,《平沙落雁》雖以“雁落平沙”為意象,但其旋律舒緩中藏著幽咽,開篇的散音如遠天孤雁長鳴,中段旋律起伏如浪濤拍岸,尾音漸弱似餘思綿長。古人悼亡時彈此曲,常借“孤雁”喻自身孤寂,以“平沙”擬天地遼闊卻失伴侶的空寂——就像蘇軾“十年生死兩茫茫”的悵然,在琴聲裡將對亡妻的思念,融入天地間的蒼茫意境,哀而不悲絕,餘韻裡藏著對過往溫情的追憶。這曲子被我彈的斷斷續續,更談不上意境了,反正在船上也沒有什麼事,就靜下心來認真練習彈琴。
孫鐵臂和征北兩個人在努力從海裡釣魚,看他們興高采烈的樣子,真想加入他們中間,可惜我已經不能活成簡單的人了,心裡沒有什麼事,時間就過的很快,轉眼之間就兩天過去了,大福船已經到了膠州灣新城碼頭,所有人都換上中原人的服飾上岸,大福船返回東江鎮,到了自己發跡的地方就想到處看看,可為了隱藏身份,隻能低調行事,到了這裡現在不能到楊府落腳了,一行人直接去了玻璃作坊,玻璃作坊和鹽場屬於我的私人產業,一直由胡高仁的堂弟胡高義給管著,剛來這邊這能到玻璃作坊落腳。
我們這一行人都是青色一色的青壯漢子,進到玻璃工坊,把守門的人嚇的半死,趕緊向裡麵管事的報告,不一會工夫,你們大小管事的也帶著十幾個青壯趕了出來,為首的正是胡高義,我怕人認出我,都是帶著鬥笠,胡高義走到前麵到:“諸位好漢今日到此可是有什麼事情,我們這個工坊可是受到浮山所火神軍保護的,”征北是這個玻璃工坊的開創者,和胡高義也是熟識的,征北見我沒動地方,他走上前,把他的鬥笠往上一抬道:“胡管事,可還認識我?”征北雖然這幾年長高長壯了,胡高義還是一眼人出了他,趕緊衝後麵一揮手道:“快散開,都忙自己的事情去,”衝出來的人比來的時候還要快,像被一陣風刮跑了,
胡高義直接把我們帶到他自己住的院子,他的小院子也住不了這麼多人,把大部分護衛都安排到工坊工人的舍房裡,工人都讓他們在另外找地方住,胡高義在市麵上混了這麼多年,一看我們這打扮就知道要低調保密,事情安排的很妥帖,住處安排好之後又安排了飯食,忙活了一圈之後,才回到客廳與我們敘話,這時候我也把鬥笠取下來了,胡高義這才認出我來,小梅也是男子打扮,帶著鬥笠,這時候當然也都認出來了,胡高義立刻就要下跪行禮,我趕緊阻止道:“我身上的職務都辭去了,你不用行禮,”胡高義聽說我把職務都辭掉了,他是十萬個不理解,但是以他的身份他也不敢問為什麼,隻是請我們坐下喝茶。
我打量著胡高義,胡高義明顯發福了,快四十歲的人,臉上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過的春風得意,和當初見到他一副頹廢的樣子完全不同了,我笑道:“胡管事的日子過的可還好?”胡高義一聽這話,嚇得臉色發白,以為我要查他的賬,“屬下過的還行,不知汗王有什麼吩咐,”我溫言道:“你以後就叫我公子吧,”胡高義點頭如搗蒜:“嗯,嗯,”我喝了一口茶,我對茶不是很懂,但這茶絕對比我在沈陽自己喝的還要好,胡高義每年都有二十多萬兩的銀子從手裡過,就算不動歪腦筋日子也會過的很滋潤,做老板的就不能對手下人太苛刻,
胡高義見我一時沒說話就問道:“公子可要查賬?”我搖頭道:“暫時不想查賬,說說你這些年手下可培養了得用的人,”胡高義道:“得用的人有十來個吧,”我接著問道:“能力很強,又非常靠得住的有幾個?”胡高義想了一會道:“有四個人!”我點頭,又問道:“胡管事,你以後可願意跟在我身邊?”胡高義一聽這話頓時眼睛就是一亮道:“屬下做夢都想伺候在公子身邊,”我點頭道:“那你做好安排,最近就要離開,可不要透露我的消息,”胡高義連連道:“屬下明白!”看胡高義的樣子,開心地都要抑製不住了,想想也是,他的堂兄現在都是大同共和國的尚書了,現在終於輪到他,不開心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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