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距離魚台縣城還有兩裡的時候,就能聽到喊殺聲,這聲音更刺激了饑民們往前衝,當走到距離縣城還有一裡的時候,就明白饑民們為什麼這麼興奮了,隻見有一夥人在施粥,一邊分粥一邊吆喝道:“都過來喝晚粥打墊底,參加攻城的回來都有餅子吃,”一遍又一遍地吆喝,饑民們喝完粥,老幼婦孺都找地方席地而坐,青壯們都往前衝,還跟家裡人保證道:“這次一定爭幾個餅子回來,”
我們也不喝粥,又往前走了一點,大概距離城牆還有七八百米的樣子,戰鬥狀況看的一清二楚,有一千多饑民,架起十幾架雲梯,饑民們手裡的武器是五花八門,有的手裡拿著鐮刀,有的扛著鋤頭,有的隻有半塊板磚,爬雲梯的人沒有盾牌,隻是舉著鍋蓋,儘管如此,也是給守軍很大的壓力,守軍明顯人數很少,山東的軍隊都抽調走去圍剿高迎祥張獻忠他們了,守軍估計隻是縣城的捕快和十幾個步弓手,
這攻守雙方打的是旗鼓相當,饑民這一方傷亡慘重,城頭也是手忙腳亂,胡高仁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麵,帶著他的幾個手下躲到了後麵,孫鐵臂湊到我跟前道:“公子,咱們要不要上去幫忙?”我搖頭道:“雙方頭領都不認識我們,我們又不方便暴露身份,還是看看再說吧,”
我們這夥與現場格格不入的人站在這裡,早就引起了饑民頭領的注意,派了一個小頭目,帶了十來個人上來查詢,小頭領要纏紅色絲帶,跟隨他過來的人領口內側或腰帶末端都繡有白色蓮花,這是白蓮教比較隱蔽的標識,不是教內人員很難發現,小頭領走到我們一步外就停下來問道:“朋友,我們正在辦事,若朋友與這件事無關,麻煩暫避,我們感激不儘,”我平伸右手,拇指和食指彎成一個圓,無名指微微上翹,同時說道:“老母思兒歸,”這話暗合了白蓮教的“無生老母,真空家鄉,”的教義,小頭領一看,臉色大變,“您請稍等,小的這就回去稟報,”說完扭頭就走,不一會功夫,小頭領帶著一位長相豔麗全身素白的女子,我知道這是白蓮教裡核心人員過來了,這位漂亮女子到我麵,就向我展示了她的身份腰牌,一塊上麵雕著蓮花的銅牌,這是要確定具體身份了,我也掏出雕有蓮花的牌子,不同的是我的牌子是金子的,是鍍金還純金我也沒驗證,這漂亮女子一見金牌,整理衣襟就要下拜,我急忙道:“人多眼雜,不要行禮了,”這漂亮女子道:“屬下遵命,”我領著這個女子走到距離眾人稍遠一點的地方問道:“你怎麼稱呼,說一下你們有多少核心人員參與了這次攻城,”“屬下蘇凝脂,請教主介紹一下自己,屬下核實一下,畢竟屬下沒見過教主,不能光憑一塊令牌就交代一切,”
這是要我自證身份了,人家做事謹慎,我還不好怪罪什麼,隻好自我介紹道:“我是徐鴻儒的女婿,徐念祖的妹婿,前大同部落的族長,我叫楊大同,現任白蓮教教主,”蘇凝脂再不懷疑,拱手道:“屬下民堂堂主蘇凝脂參見楊教主,”我擺擺手道:“免禮了,快說說你們到底還有沒有把握攻下魚台城,”蘇凝脂道:“稟報教主,我們已經精英儘出,發動了所有饑民,看情形今天沒有把握拿下此城,”這些人談鼓動民心還可以,談到攻城拔寨還真不夠看,我衝孫鐵臂招招手,孫鐵臂跑了過來問:“公子有何吩咐?”“你派十人到城下用手弩壓製城頭,不許用短槍,”孫鐵臂領命而去,我對蘇凝脂道:“你派個人帶人過去,不要被自己人誤會,”蘇凝脂心裡十分懷疑,久攻不下的城池,派十個人過去就能解決問題?不過她也沒說什麼,有沒有用試試就知道,反正也沒有什麼損失,還是派了原來的那個小頭目領著孫鐵臂劃出來的十個人,往城下衝去。
蘇凝脂陪在我邊上,看著前方戰局的變化,十架雲梯上都是一些衣衫襤褸的人往上爬,城頭守兵用各種東西往下砸,雲梯上不斷有人墜落,下麵有白蓮教的小頭目逼著其他的饑民接上往上爬,城牆下已經鋪滿了饑民的屍體,隆隆的戰鼓聲讓人們忘卻了對死亡的恐懼,正在這時,十名護衛已經被帶到城下,均勻地分布到十架雲梯後方,組裝好鐵臂弩,裝上弩箭,瞄準城頭守軍,扣動扳機,射程都是在五十米之內,百發百中也不誇張,三箭過後,城頭就沒有守軍敢露頭了,都是隔著垛口盲目地往外拋東西,殺傷力大減,在城下組織攻城的小頭目看到機會來了,都親自往雲梯上爬,轉眼之間就有人上了城頭,攻城的饑民信心大振,爬雲梯的激情更高漲,登上城頭的人越來越多,城頭守軍本來人數就少,見已經有大量的敵人上了城頭,就不管上官的彈壓,紛紛逃命去了,剩下全麵占領魚台縣城就是時間問題。
蘇凝脂看到十名護衛過去,轉眼之間就攻占了城頭,感慨道:“教主的人真是天兵天將一般,”我謙虛道:“這就叫各有所長,他們天生就是打仗的料,都是大同軍裡選拔出來的精英,要是連縣城的捕快都對付不了,那才叫怪事,”
很快饑民們就打開城門,衝了進去,幾個呼吸之間,這片空地上就剩我們這夥人,其他人都進城發財去了,小梅和柔嘉看到一個年輕的美女一直守在我身邊,兩個人也下了馬車走了過來,女人之間就開始綿裡藏針地暗鬥起來,大概一個時辰後,天已經黑了,有頭目過來報告,已經控製了魚台城,蘇凝脂躬身擺了一個請的手勢道:“請教主進城!”我拒絕道:“我們就不進城了,就在這裡露營,”蘇凝脂道:“教主,現在正是倒春寒,野外還是很寒冷的,屬下會在城內安排清幽住所,不讓外人知道教主到了,”蘇凝脂這麼善解人意,我隻好點頭同意,護衛們知道可以進城了,個個都是很高興,這麼多天在野外吃沙子,確實渴望進城吃點好的了,小梅和柔嘉得知要進城了,也歡呼雀躍起來,一路風塵,終於可以清洗一下了,
剛進走在城內的大街上,隨處可見發瘋似的饑民們成群結隊地衝擊富戶的大院子,四麵八方都傳來喊殺聲,在這覆巢之下,平時公平買賣的商家也難免遭到清洗,我心裡暗暗祈禱,千萬不要弄出太多人命,我對這群起義的白蓮教眾還沒有絕對的指揮權,初次見麵就對他們下命令,要是人家不搭理,我就威嚴掃地了,理智告訴我,不能冒這個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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