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祚昌接過話茬,進一步說道:“此外,我們還需防範左良玉的動向。左良玉為人驕橫,且貪婪無比,他追擊八大王,除了奉命行事,更多是想吞並八大王的勢力,掠奪財物。我們有必要聯合八大王跟左良玉打一仗,以獨立營的戰力,加上我們可以給八大王先進的裝備,他們的戰力肯定可以上一個台階,完全有能力戰敗左良玉,這樣義軍和官兵的力量對比就有了新的變化。”
劉養貞接著道:“還有一點至關重要,那便是穩定雙溝鎮的內部。如今鎮內百姓對我們仍有疑慮,被俘的明軍士兵也心懷不安。唯有勝利才能穩定軍心民心,讓天下人知道獨立營是天下強軍,一般軍隊在獨立營麵前不堪一擊,所有人都是希望依附強者,而我們獨立營就是強者。”
我聽著二人的建議,眼中漸漸露出光芒,他站起身,對著二人拱手道:“二位大人的建議句句切中要害,我們不僅要在雙溝鎮站住腳,還要保護德安府大後方的絕對安全,堅決不讓八大王和左良玉的軍隊進入德安府,那裡是我們辛辛苦苦才建立起來的根據地,是獨立營安身立命的根本,要護住這一切就要立威,讓所有人都怕我們,我們不僅要鼓動八大王和左良玉決戰,獨立營還要衝鋒在前,打出獨立營的威風!”兩位知府被我的話嚇得一愣一愣的,我又接著道:“還有第二手準備,和左良玉的戰鬥中失利,或者八大王要強行進入德安府,我們就發動所有民兵,拿起武器和入侵者鬥爭到底,扞衛我們的家園。”刑祚昌拱手道:“公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定,老朽拜服!”
大帳中的議事進入尾聲,剛準備出去巡營,親兵進來稟報,賀九儀統領已到鎮外,我趕緊讓在家的隊長隨我出迎,一看孫鐵臂也不在,隻有一個中隊長,為了排場隻好讓刑祚昌和劉養貞跟我出去裝門麵。
趕到鎮外,老遠就看到打著大西軍旗號的一隊義軍,一百來人,為首的正是賀九儀,這次是全身披掛,威武中帶著疲憊,我趕緊下馬,緊走幾步拱手道:“賀統領這一路辛苦了,到這裡就是到家,”賀九儀也下馬迎上來道:“楊公子正是大才,不到一年時間就把德安經營的富足,還把勢力推進到襄陽城下,將軍和大帥議論到公子也是佩服不已,”我連忙道:“張大帥過譽了,賀統領快請回營帳休息,”賀九儀看到刑祚昌和劉養貞,也上前和他們熱情打招呼,
回到軍營,立即下令讓孫鐵臂和幾個中隊長都回來,準備酒宴作陪,又讓人好好安頓賀九儀的隨行人員,引著賀九儀到中軍大帳用茶,剛剛落座,刑祚昌就很有眼色地把斟茶的活接了過去,賀九儀連著喝了三杯,看他平息下來了我才問道:“不知張大帥和李將軍現在可好?”賀九儀歎了口氣道:“去年自從離開你們,被左良玉這廝攆的從鄂北到川東,又到陝南河南,一路兜兜轉轉,張大帥還受了箭傷,左良玉陰魂不散,始終墜在我們後麵,大西軍想去搶點糧草的機會都沒有,真是苦不堪言啊,”
我趕緊道:“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我要親自送糧草過去,”賀九儀一聽這話,有點感動:“大帥和將軍也是聽說你把德安經營的很好,才向這邊靠攏,”我聽到這裡就下令道:“刑知府、劉知府,你們現在就下去調集大米兩千石,魚乾一千斤,臘肉五百斤,軍服鎧甲兩千套,長矛彎刀各兩千,鐵臂複合弩五百把,明天我要親自給張大帥和李將軍送過去,”賀九儀一聽,眼珠都快瞪出來了:“楊公子,這也太多了……”我伸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獨立營是安西軍的獨立營,支援主力隊伍是我們的職責。張大帥和李將軍現在到了哪個位置?”賀九儀道:“我離開他們的時候他們在新野,左良玉到了鄧州,”我點點頭,在輿圖上查看這兩個位置。
晚上的酒宴相當豐盛,既有深山的野味,也有鮮活的魚蝦,孫鐵臂和幾個中隊長都趕回來作陪,兩位知府坐在我的左手邊,賀九儀坐在我的右手邊,孫鐵臂好像和賀九儀很親熱,緊挨著賀九儀坐下,動不動就拍賀九儀肩膀一下,賀九儀都要倒吸涼氣,又不好發作,我恨恨地瞪了孫鐵臂一眼,他才收斂一點,我簡短的開場白之後,酒宴就開始了,賀九儀在大西軍中被左良玉攆著跑,很久沒有吃過這樣豐盛的宴席了,他又是今天的主賓,每次有人向他敬酒,他都在大快朵頤,讓孫鐵臂都有點看輕他。
好不容易等到賀九儀肚子填飽了,酒宴進展才順利起來,賀九儀對兩位知府大人的尊敬遠超對我和孫鐵臂,我和孫鐵臂在安西軍中的軍職和他是相等的,他隻是和我們禮節上的相互尊敬,和他對麵的兩位知府大人左一杯右一杯的喝著,讓我們都有點嫉妒,又不好說什麼,老百姓敬畏當官的也還罷了,連造反的頭目對被俘的官員還低聲下氣的,可見官本位的理念在這片大地上毒害有多深。我努力推行公平、平等是不是蜉蝣撼樹,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我也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
次日一早,我和孫鐵臂率領張蠻牛中隊一千人馬,押送兩百輛馬車趕往新野,準備的糧草和武器裝備至少需要五百輛馬車來拉,集中了獨立營的所有馬車,又征集了民間的馬車,才湊了兩百多輛馬車,隻能分兩趟來運輸了,先送一趟解決張獻忠的燃眉之急再說。兩位知府大人就負責管理車隊,省了我的不少心。
夕陽的餘暉將隊伍的影子拉得老長,馬蹄踏過碎石路的聲響與糧車的咯吱聲交織,在豫南的暮色中顯得格外急促。我勒住馬韁,側目看向身旁的刑祚昌,身著一身半舊的青布長衫,雖麵色仍有幾分蒼白,卻不複先前的慌亂,正手持賬簿,逐車核對糧草數量。
“楊公子,”刑祚昌快步跟上,將賬簿遞到我麵前,指尖在泛黃的紙頁上劃過,“兩百車糧草皆完好無損。我已讓民夫用油紙裹住,以防夜間露水打濕。”
我接過賬簿,目光掃過工整的字跡,心中略感意外。先前隻當他是個隻會空談的文官,沒想到管理糧車竟有幾分條理。孫鐵臂騎馬走在另一側,聞言撇了撇嘴:“狗官倒是會裝模作樣,彆是想趁機耍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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