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祚昌握著賬簿的手微微一緊，卻沒有反駁，隻是抬頭看向我：“公子放心，如今我既已歸順，便知糧草乃軍中根本，絕不敢有半分懈怠。瓦店鎮離此不過二十裡，隻是那片沼澤……”他話鋒一轉，神色凝重起來，“我曾路過瓦店鎮，那沼澤名為‘爛泥窪’，平日裡水深及膝，若堤壩被掘開，水位驟漲，糧車的車輪一旦陷進去，便是天大的麻煩。”
賀九儀策馬靠近，沉聲道：“方才派去探查的弟兄還未傳回消息，恐是出了變故。楊公子，不如我帶一隊騎兵先行，若遇埋伏，也好先抵擋一陣。”
我點頭應道：“也好。你帶兩百弟兄，速去瓦店鎮查看堤壩情況，若官兵已在那裡，不必硬拚，隻需拖延時間，等待大部隊趕到。孫統領，你率五百弟兄護住糧車，緩慢前行；張蠻牛，你帶剩餘弟兄殿後，警惕後方。”
眾人領命，賀九儀立刻率隊疾馳而去。隊伍剛走了約莫十裡地，夜色便徹底籠罩下來，唯有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搖曳。突然，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騎兵渾身是血，策馬奔回，見到我們便翻身落馬，聲音嘶啞：“公子！賀將軍……賀將軍在瓦店鎮外遭遇埋伏，敵軍人數眾多，還……還在掘堤壩！”
“什麼？”孫鐵臂怒喝一聲，就要提鞭衝上去，我急忙拉住他：“冷靜！此時衝動不得！”我看向刑祚昌，“刑知府，你熟悉爛泥窪的地形，可有其他路徑繞開沼澤？”
刑祚昌眉頭緊鎖，思索片刻後搖頭道：“沒有。瓦店鎮是前往新野的必經之路，繞路的話，需多走百裡山路，且山路崎嶇，糧車根本無法通行。如今隻能趕在堤壩被掘開之前，衝過沼澤！”
張蠻牛甕聲甕氣地說：“公子，俺帶弟兄們去衝開一條路！俺就不信，那些官軍能擋得住咱們！”
我沉吟片刻，心中已有計策：“鐵臂，你帶三百弟兄，手持盾牌，在前方開路，抵擋敵軍箭矢；張蠻牛，你率兩百弟兄，隨我去阻止敵軍掘堤；刑知府，你負責指揮民夫，驅趕糧車，務必緊跟隊伍，不可掉隊！”
分配完畢，眾人立刻行動。我與張蠻牛帶著兩百弟兄，循著賀九儀的方向奔去。遠遠便望見瓦店鎮外火光衝天，喊殺聲震耳欲聾。賀九儀正率領弟兄們與官軍廝殺，他的玄甲上已沾滿鮮血，左臂中了一箭，卻仍揮舞著佩刀，奮勇殺敵。
“蠻牛，你帶一百弟兄從左側繞後，襲擾敵軍側翼；我帶一百弟兄正麵衝鋒，支援賀將軍！”我接過親兵手裡的大鐵槍，率先衝了上去。張蠻牛應了一聲，率隊繞向左側。
官軍見我們援軍趕到，頓時亂了陣腳。我挺槍刺殺一名官軍，衝到賀九儀身邊：“賀將軍，傷勢如何？”
賀九儀咧嘴一笑，抹了把臉上的血：“不妨事！隻是那堤壩已被掘開一個口子，水正往沼澤裡灌，再晚些，糧車就真的過不去了！”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沼澤旁的堤壩上，幾名官兵正拿著鐵鍬拚命挖掘，口子已擴大到丈餘寬，渾濁的河水洶湧著灌入沼澤。“必須阻止他們！”我大喝一聲，率隊衝向堤壩。
就在這時，一名官軍將領手持長槍，策馬衝來，口中喝道：“賊寇休走！王光恩在此！”此人身材魁梧，槍法淩厲，剛一交手，便有兩名弟兄被他挑落馬下。
張蠻牛見狀，怒吼一聲，提斧衝了上去：“狗官！俺來會你！”宣花斧帶著呼嘯的風聲，直劈王光恩。王光恩揮槍抵擋，槍斧相撞，發出“鐺”的一聲巨響，兩人都被震得手臂發麻。
趁著兩人纏鬥之際，我率隊衝到堤壩旁，斬殺了幾名掘堤的官軍。可此時沼澤水位已明顯上漲，原本隻及腳麵的水，如今已沒過小腿。“快！用沙袋堵住口子！”我喊道。弟兄們立刻從糧車上搬來沙袋，奮力封堵堤壩。
王光恩見我們要堵住口子，心中焦急，槍法越發淩厲，張蠻牛漸漸有些吃力。就在這危急時刻，孫鐵臂率領三百弟兄趕到，他手持鐵鞭，一鞭將一名官軍打下馬，高聲喊道：“蠻牛，俺來幫你！”
兩名猛將夾擊，王光恩頓時難以招架。他虛晃一槍，想要突圍，卻被張蠻牛一斧砍中馬腿，翻身落馬。孫鐵臂趁機一鞭落下，將他生擒。官軍見主將被俘，頓時潰不成軍，四散逃竄。
我們急忙加快速度封堵堤壩，刑祚昌也帶著糧車趕到，指揮民夫一同幫忙。半個時辰後，堤壩的口子終於被堵住，沼澤水位也漸漸穩定下來。
賀九儀捂著受傷的左臂，走到我身邊：“楊公子，此次若非你運籌帷幄，又有刑知府協助管理糧車，咱們怕是真要栽在瓦店鎮了。”
我看向刑祚昌，他正低頭清點著沙袋數量，臉上滿是汗水。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刑知府，辛苦你了。”
刑祚昌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躬身道：“公子謬讚，此乃我分內之事。”
孫鐵臂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再出言嘲諷。張蠻牛則大咧咧地說：“管他以前是什麼官，隻要和我們一條心，就是自己人！”
夜色漸深，我們在瓦店鎮外紮營休整。篝火旁，弟兄們忙著救治傷員、修補裝備，刑祚昌則依舊在核對糧車賬目。我望著遠處新野的方向，心中清楚，這一路還是充滿挑戰。
接下來的路程有驚無險，四天後到達新甸鋪，賀九儀道“楊公子，大帥和將軍知道我們過來一定都高興壞了，我派個人過去報告一下我們的行程可好？”孫鐵臂道：“老賀，你還想讓李將軍過來迎接我們，要是沒人出迎不是讓我們很沒麵子，”賀九儀大笑：“孫統領，就算你們沒有這個麵子，二百車糧草的麵子也足夠大了，”我看向刑祚昌問：“刑知府，你覺得呢？”刑祚昌道：“楊公子一個人的麵子就應該比兩萬車糧草的麵子大，”我大笑，打馬前行，不愧是在官場混的，一句話讓我心裡很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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