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子，楊公子，你在想什麼呢？”張獻忠大聲喊我，我從沉思中清醒過來，“對不起，張大帥，剛才我走神了，”張獻忠一笑置之，很快就到了大西軍的營房，刑祚昌和劉文秀被安排交接糧草，孫鐵臂帶著張蠻牛中隊在指定的位置安營紮寨，我被張獻忠安排到他的中軍大帳旁邊的營房裡休息，連日趕路，確實有點疲乏，就躺在床上假寐。
也就是半個時辰，我也不知道自己睡著了沒有，張獻忠的親兵就過來通知我過去赴宴，我簡單用冷水洗把臉就跟著親兵過去，到擺宴席的地方一看，屋子裡擺了兩張八仙桌，張獻忠的主要將領，和孫鐵臂他們幾個已經到了，都站著沒有入座，張獻忠看我進來，迎上來大笑道：“楊公子，就等你了，快請入座，說著就拉著我往他的右手邊坐，”我趕緊推辭道：“張大帥，我是李將軍的幕僚，怎麼能坐您的身邊呢，我應該挨著李將軍坐，”張獻忠板著臉道：“你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做定國的幕僚，我老張都不敢讓你做幕僚，”推辭不了，隻好在張獻忠的右手邊坐了，挨著我坐的還有刑祚昌，和我們一桌的還有潘獨鼇、孫可望、李定國，還有一個文人打扮的中年人，我還不認識，孫鐵臂和張蠻牛被安排在另一桌，由劉文秀、艾能奇等其他將領作陪。
酒宴開始，張獻忠站起身，臉上堆著糙糲的笑意：“楊公子少年英雄！一千人馬護兩百車糧草，從雙溝鎮一路闖過左良玉的遊騎，這份膽識，張某佩服！今天一定要喝個痛快，我手下的人都介紹給你了，隻有徐先生你沒有見過，他叫徐以顯，有秀才功名，是我的左膀右臂，”對麵的中年文人站起身拱手道：“見過楊公子！”我也拱手回禮：“客氣，客氣！”他眼睛裡的審視讓我很不舒服。
張獻忠端起酒杯道：“來，今個高興，有了充足的糧草就可以和左良玉那廝周旋一番，大家同飲此杯！”眾人都端起酒杯一飲而儘，接下來就是張獻忠單獨向我敬酒，下麵就是孫可望他們輪番向我敬酒，
酒桌上的菜色還是很不錯的，陳列著八九個菜，一多半都是我們帶來的食材，卻透著難得的豐盛。
酒過三巡，張獻忠正誇著糧草解了燃眉之急，徐以顯忽然放下酒碗，目光落在我身上，語氣帶著幾分輕慢：“楊公子年紀輕輕，便能立下此功，著實不易。隻是不知，公子對我軍眼下的處境，可有什麼高見？”
我心中了然，這是要考校我了。當下放下筷子，從容答道：“徐軍師客氣了。依在下之見，我軍眼下有三急：其一，糧草雖解一時之困，卻非長久之計，新野地狹民貧，難以支撐大軍久駐；其二，左良玉部雖暫時撤退，但其主力仍在附近盤旋，隨時可能回師合圍，我軍腹背受敵之險未除；其三，將士經多日轉戰，疲憊不堪，士氣雖因糧草稍振，卻需謹防懈怠。”
話音剛落，潘獨鼇便接口道：“公子所言皆是實情，可左良玉勢大，朝廷又調兵遣將欲圍堵我軍，依公子之見，我軍該向何處去？是繼續東進，還是西退入川？”他語氣中帶著幾分詰問，顯然不信我能給出妥當答案。
我微微一笑，續道：“東進則直麵朝廷大軍，左良玉又虎視眈眈，實為不智；西退入川，雖有山川之險，卻路途遙遠，且川中各鎮亦有防備，強行入川恐損兵折將。在下以為，大西軍吃虧在糧草沒有保障，如今有我獨立營鼎力支持，糧草問題已解，有張大帥的英明指揮，全軍將士能征慣戰，足可以打退左良玉的進攻。”
“哦？”張獻忠來了興致，身子前傾，“說說緣由。”
“我獨立營這次送來的不僅僅是糧草，還有方便戰場轉移的飛雷炮，單兵投擲的香瓜手雷，射程和準頭更高的鐵臂複合弩，這複合弩大帥應該見識過，在雙溝鎮還有兩百車的物資因為車輛不夠才沒有一起運過來，不管是哪一樣都左良玉喝一壺的，”我侃侃而談，目光掃過席間眾人。
徐以顯眉頭微蹙：“公子此言，未免太過理想化，你說的飛雷炮和香瓜手雷，我們都沒有見識過，還需要實戰檢驗。”
這時，一直沉默的刑祚昌開口了，他聲音沉穩，條理清晰：“徐軍師顧慮不無道理，但在下可補充一二。大西軍的戰力跟左良玉其實是在伯仲之間，張大帥吃虧在邊打仗還要考慮糧草，左良玉他的糧草走到哪裡都是周邊州府提供，左良玉還可以調集附近州府的衛所兵配合他的戰鬥，此消彼長，就讓左良玉占了上風，現在楊公子在德安府收繳了藩王和大地主的私田給農會經營，獨立營隻收一成稅收就可以養活幾萬大軍，現在張大帥糧草充足，又有新式火器之利，正是放手和左良玉一搏的最好時機。”
刑祚昌的補充恰到好處，既呼應了我的觀點，徐以顯和潘獨鼇對視一眼，眼中的輕視之意消減了不少。張獻忠哈哈大笑，拍著桌子道：“好！楊公子有謀，刑先生有識！就依你們所言，明日召集諸將議事，商議和左良玉一戰！”
帳內氣氛頓時熱烈起來，孫可望舉杯向我示意：“楊公子年少有為，日後我軍征戰，還需公子多多獻策。”李定國更是麵帶喜色，他本就對我信任有加，今日這番應對，更讓他對我刮目相看。
我端起酒杯站了起來道：“張大帥，大西軍的各位英雄，你們都是窮苦人活不下去才起來抗爭，為天下百姓謀求一條活路，所以你們都是英雄好漢，是義軍，我們不僅要團結其他的義軍共襄盛舉，還要形成統一的認識，老百姓隻會罵昏君和貪官汙吏，可我們要明白，我們要推翻的是吃人的製度，在朱明王朝，各路藩王侵占了天下過半的土地，再加上世家豪強壟斷了各種民生產業，他們整天花天酒地，億萬百姓食不果腹，崇禎帝也算是明君了，聽說他的龍袍都打補丁，隻有三四個妃子，國庫空了讓耗子流淚，軍隊發不出糧餉，可他不會向藩王和世家豪強動手，因為崇禎就是他們利益的維護者，所以崇禎就算是明君，我們也要推翻他，因為他是各路藩王的明君，是世家豪強的明君，不是我們窮苦人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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