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一年四月二十五，鄧州州衙後堂，我端坐主位，刑祚昌侍立左側，二十餘名文人世子分坐兩側。案上置茶盞，壁懸李定國手書“保民安境”匾額，堂外傳來士卒操練聲。
我執茶盞輕笑：“諸位遠道來投，今日不談軍政，先論一句古訓——“為天地立新，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敢問諸位，此“四為”當如何解？”
座中文人陳生率先起身：“此張橫渠先生名言！“為天地立新”乃承天道、立綱常；“為生民立命”是明教化、安黎庶；“繼絕學”需傳孔孟之道；“開太平”要輔明君、定四海。此為儒者本分。”
眾人紛紛頷首，刑祚昌亦撚須微笑。我卻搖頭，指案上德安府戶籍冊道：“陳兄所言，是往聖之論。但今日競猜，要添一條件——以我等治下德安、新野、鄧州之實，借此“四為”。諸位再思，“天地”為何？“生民之命”又在何處？”
堂內寂靜片刻，吳生起身：“大人若論實務，“天地”或指疆土，“生民之命”便是糧米？德安府半年積糧十萬石，莫非便是“立命”？”
我撫掌：“吳兄近了一步！但再猜——我等在德安，為何要廢苛捐、修水利，而非僅靠囤糧？”
刑祚昌見狀，適時補充：“諸位可記，楊公子在德安時，曾帶人丈量荒田，讓流民歸耕，還說“田在人在，人在業在”。”
我接過話頭，目光掃過眾人：“今日便與諸位賭一賭——若能猜中我對“四為”之解，每人贈《農桑輯要》新刻本；若猜不中，需隨我去鄧州田間，看農夫如何插秧三日。”
眾人皆笑，李生起身：“大人既重實務，“為天地立新”或非立綱常，而是治水土、興農桑？德安府修的三條灌渠，便是“立天地之基”？”
我頷首：“然也！天地非虛指，是百姓腳下的田、口中的水。若鄧州西部山地仍拋荒，南部窪地常澇，縱有綱常，何談“立新”？再猜“為生民立命”——我等在德安，除了糧米，還為百姓做了哪件更緊要的事？”
眾人沉吟，王生忽然頓悟：“是編戶籍、定田產！德安流民歸鄉後，讓一個村的人成立農會，共同擁有全村土地，防範土地到了私人手裡護不住，讓他們“有恒產、有恒心”，這才是“立命”！”
我擲杯於案：“王兄中矣！若無恒產，百姓如浮萍，縱有糧米，也隻是救急，非“立命”。昔日孔孟說“製民之產”，今日便是要讓鄧州百姓，人人有營生、戶戶有屋住——這才是“為生民立命”的真義！”
見眾人麵露愧色，我話鋒一轉：“再猜“為往聖繼絕學”——往聖之學，是讓諸位藏於書齋，還是要用於民間？”
無人應答，我取過德安府辦學名冊：“我等在德安設三十所鄉學，教百姓識文斷字，懂耕作之法。若諸位隻知“學而優則仕”，不知“仕而優則教民”，便是斷了絕學，而非繼之！往聖不僅僅是指孔孟，而是先輩當中，在某一方麵有突出成就的人都是往聖，後人要繼承他們的學術，並在此基礎上發揚光大，”
刑祚昌補充：“前日鄧州士紳求見，要捐錢建祠堂，楊公子卻讓他們獻出土地，讓佃農成立農會，自己到城裡經營實業。”
眾人嘩然，我繼續道：“最後一猜——“為萬世開太平”，是靠一家一姓的江山，還是靠天下百姓的安寧？”
良久，陳生起身躬身：“大人之意，太平非君權所賜，是百姓安居樂業所致。我等若隻為仕途，不顧百姓，便是背離“四為”初心。”
我起身離座：“諸位今日雖未全猜中，卻已懂“以民為本”之理。往後在鄧州，若見我等施政有違此道，諸位可直言；若見百姓有難，諸位需援手。這才是“天下為公”，才是我等聚於此的本意！”
眾人皆起身行禮，齊聲道：“願隨大人，為百姓效力！”
現在我要讓刑祚昌成為農會、工會、工商聯合會的創建領導小組，這些書生都作為賬房和書辦協助刑祚昌，我絲毫不擔心他們陽奉陰違，刀把子牢牢握在我的手中，
最先起身搭話的陳生躬身問道：“楊公子，為何不把田地均分給佃戶，而是讓他們成立農會集體擁有，集體經營土地？”
“這個問題問的好！”我起身大聲道，“要是把土地均分給佃農，幾年之後就會出現貧富差距，就會出現土地買賣，土地歸農會集體所有，就杜絕了土地買賣，這是第一，第二、家裡沒有壯勞力的家庭也可以得到農會的基礎保障，勞力多的家庭可以按工分獲得更多收益，第三、農會裡麵有出去讀書、參軍、經商的人，當失敗之後還可以回到農會勞動，農會給他們托底，第四、以農會集體的形式和各工坊商號貿易，就有了議價權，而散戶在商號麵前隻有被壓價的份，第五，農會可以參政議政，不利於農民的政令可以反對，讓農民有自己的代表發出自己的聲音。”
吳生躬身道：“楊公子這已解釋，讓我等豁然開朗，對成立農會的意義有了深刻理解，公子讓成立工會、工商聯合會也應該都有深刻的意義，可否給我們說說，”
我搖頭道：“這個不能展開來說了，你們自己慢慢悟吧，要是一直討論下去，今天大家都不用吃飯睡覺了，有機會我們再一起討論，以後大家心裡牢記“天下為公”這四個字，就不會犯錯誤，當人人都為自己的私利謀劃的時候，我們這個族群是沒有希望的。現在散會！”眾人樂嗬嗬地走出後堂。
德安那邊調過來的農會骨乾加上刑祚昌帶領的文人隊伍，組成多支農會工作組，奔赴鄧州新野各地，沒收私田大地主的田莊，在各個村設立農會，都有了成熟的規範和流程，不需要我去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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