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墨染丹砂相思淚伍）
partfive：淚染長城血未乾壹）
書接上回！
北風卷地，白草折斷。
孟薑女裹緊身上的粗布棉襖，逆著風一步步向前跋涉。她已經走了整整三個月，從秋高氣爽走到寒冬臘月，從家鄉齊地走到這荒涼的北疆。
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走，積雪覆蓋了所有的坑窪與坎坷，也掩蓋了前行的方向。但她不能停下，因為她知道，範喜良就在前方的某個地方，正在修築那座舉世震驚的萬裡長城。
三個月前，新婚才三日的丈夫就被秦吏強行征走，說是奉始皇之命，北上修築長城。她哭乾了眼淚，求遍了官府，卻無人理會一個農家女子的哀求。
最終，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要北上尋夫。
鄰裡都說她瘋了。一個弱女子，要獨自跋涉數千裡，穿越戰亂頻仍的地區，到達那個傳說中“十個去九個不回”的死亡之地，簡直是自尋死路。
但孟薑女不聽。她連夜趕製了一雙又一雙結實的布鞋，縫製了厚厚的棉衣棉褲，烙了一大袋乾糧，在天亮前悄悄離開了家鄉。
這一路，她睡過破廟，躲過狼群，避過亂兵，也曾險些被歹人欺辱。但她都挺過來了，因為心中有一個堅定的信念：一定要找到範喜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如今，長城已經遙遙在望。那蜿蜒在群山之間的灰色巨蟒，在白雪的映襯下更顯猙獰。越是靠近，孟薑女的心越是揪緊。這一路沿途所見，儘是麵黃肌瘦的民夫，在皮鞭的驅使下搬運著巨大的石塊。不時有人倒下，就再也沒有起來。
“大嫂，請問你知道範喜良在哪裡嗎？他是三個月前從齊地征來的。”每遇到一隊民夫，孟薑女就這樣詢問。
大多數人隻是麻木地搖頭，有些人則根本無暇理會。
直到有一天，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拉住了她。
“姑娘，你彆再往前走了。”老者壓低聲音，“你要找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孟薑女的心猛地一沉：“老人家，您認識範喜良？”
老者歎了口氣：“齊地來的後生，識字會算，被派去做了賬房先生，是不是？”
孟薑女連連點頭，眼中重新燃起希望：“正是！他在哪裡？”
老者的眼神躲閃起來：“姑娘，聽我一句勸，回去吧。這長城腳下，埋的屍骨比壘的磚石還多。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累死、餓死、病死……能找到全屍入土的，都是幸運兒。”
“不，我一定要找到他！”孟薑女的語氣異常堅定，“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老者見她如此執著，終於壓低聲音道：“上月寒流來襲，賬房帳篷被大雪壓塌，砸傷了不少人……你丈夫他……唉，你去東山口的亂葬崗找找吧，或許……”
孟薑女隻覺得天旋地轉，差點暈倒在雪地裡。她強撐著站穩，謝過老者，朝著東山口方向奔去。
亂葬崗比想象中更加駭人。白雪覆蓋下，依稀可見無數凸起的土包，有些甚至沒有完全掩埋，露出了僵硬的手腳。野狗在附近徘徊，眼中閃著綠光。
孟薑女發瘋似的在墳堆間尋找，呼喊著範喜良的名字。終於，在一個角落裡，她發現了一塊熟悉的布料，那是她親手為丈夫縫製的內衣麵料。
她撲過去，用早已凍僵的雙手拚命挖掘。指甲翻了，鮮血染紅了白雪，但她渾然不覺。終於，一具已經凍僵的屍體顯露出來。
正是範喜良。
他麵色青紫，雙眼圓睜，仿佛在死前經曆了極大的痛苦。身上隻有單薄的衣衫，根本不足以抵禦北疆的嚴寒。
孟薑女抱住丈夫冰冷的身體，放聲痛哭。她的哭聲淒厲而絕望，在山穀間回蕩，連那些麻木的民夫都不禁側目。
“喜良，我來了...我來晚了...”她喃喃自語，淚水滴在丈夫臉上，瞬間結成了冰。
就在這時，一群監工聞聲趕來。
“乾什麼的？亂葬崗不許逗留！”為首的監工揮舞著皮鞭，厲聲喝道。
孟薑女抬起頭，眼中燃燒著怒火：“你們這些劊子手！還我丈夫命來！”
監工們看清是個女子，頓時哄笑起來：“哪來的瘋婆子？快滾！否則連你一起埋了！”
孟薑女卻紋絲不動，隻是緊緊抱著丈夫的屍體，哭聲越發的淒厲駭人。突然，天空陰沉下來，狂風大作，雪花變成了冰雹，砸得人睜不開眼。
“妖女，定是妖女作祟！”監工們驚慌失措，紛紛後退。
更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孟薑女的眼淚滴落在長城地基上，竟然發出了“滋滋”的聲響。接著，地基開始出現裂紋，裂紋迅速擴大，延伸至上方的城牆。
“不好！城牆要塌了！”有人驚呼。
但為時已晚。
在孟薑女淒厲的哭聲中，一段長達數十丈的城牆轟然倒塌，揚起漫天雪塵。數百名民夫和監工被埋在磚石之下，慘叫聲不絕於耳。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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