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靜和宮燭火搖曳,映得棋盤上的黑白子如兩軍對峙。
汐貴妃指尖的翡翠鐲子忽然“哢”地一聲磕在案幾上。她抬眸望向窗外——雪下得更大了,簌簌落雪聲中,仿佛夾雜著遠處疾馳的馬蹄聲。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
“娘娘!”青禾匆匆推門而入,臉色煞白,“剛接到急報——周將軍在回京途中遇刺!”
“什麼?!”
汐貴妃猛地起身,衣袖帶翻案幾,棋子嘩啦啦滾落一地。
邵庭指尖一顫,一顆白玉棋子從指間滑落,砸在青磚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
碎了。
周璟安臉色驟變,一步上前:“大哥現在如何?”
青禾聲音發抖:“將軍被親信所刺,跌落下馬,如今昏迷不醒……北狄趁亂派出死士,說是為二王子報仇!”
“二王子?”周璟安眸光一凜,倏地看向邵庭。
——是那枚令牌。
那枚從北狄二王子身上搜出的、刻著“許”字的密令,如今竟成了催命符!
汐貴妃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護甲在案幾上刮出幾道細痕:“許家……好一個許家!”
她猛地轉身:“備轎!本宮要即刻去見陛下!”
“娘娘不可!”周璟安沉聲攔住,“此時宮中必有許家眼線,若您貿然行動,反倒打草驚蛇。”
汐貴妃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殺意翻湧:“那依你之見?”
周璟安眸光冷冽如刀:“臣請即刻回府,與父親商議對策。”
汐貴妃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複冷靜:“去吧。”
周璟安行禮告退,轉身時袖口卻被邵庭一把拽住。
他回頭,對上邵庭那雙映著燭火的眼——那裡頭有驚怒,有擔憂,還有一絲他讀不懂的決絕。
“殿下彆怕。”他低聲道,指尖在邵庭掌心匆匆寫下:
「等我回來。」
邵庭卻搖頭,死死攥著他的袖子不放。
“庭兒。”汐貴妃忽然開口,聲音疲憊卻堅定,“讓他去。”
邵庭指尖微鬆,周璟安趁機抽身,卻在轉身的刹那,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嘶啞的呼喚——
“……璟安。”
他渾身一震。
四年了,這是邵庭第一次當著旁人的麵喚他的名字。
可大哥生死未卜,他隻能狠心離去。
鎮國將軍府正堂。
風雪灌入大堂,燈火忽明忽暗。
“為了今日晟兒回京,老夫早派重兵護送!”周老將軍一掌拍碎案幾,茶盞震落在地,碎瓷四濺。
堂下跪著的暗衛額頭抵地,聲音沙啞:“屬下失職……那親信跟了將軍十年,誰料竟是許家埋下的釘子。”
“十年……”周老將軍怒極反笑,“好得很!許崇山這個老匹夫,十年前就開始布局了!”
周璟安站在廊下,雪花落滿肩頭。
他望著院中那株被積雪壓彎的老梅——四年前大哥離京時,曾在這梅樹下對他說:“護好公主,等我回來。”
如今梅枝折斷,大哥生死未卜。
“父親。”他忽然開口,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北狄死士到哪兒了?”
“距京城不足百裡。”暗衛咬牙道,“領頭的……是北狄大祭司。”
周璟安瞳孔驟縮。
北狄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