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起,廢太子邵崢,降為安王,遷居慶安宮。”
金鑾殿上,邵弘的聲音冷沉如鐵,不容置疑。
邵崢跪在殿中央,杏黃蟒袍已被剝去,換上一襲靛青親王常服。
他抬頭望向龍椅上的父皇,眼中血絲密布,聲音嘶啞:“父皇……兒臣昨夜拚死護駕,為何還要廢我?”
“護駕?”邵弘冷笑一聲,指尖輕敲龍案,“若非你母後勾結許家謀逆,昨夜又怎會血流成河?”
邵崢渾身發抖,眼淚滾落:“可兒臣真的不知情!”
“不知情?”皇帝目光如刀,冷冷俯視:“那你告訴朕,為何許國公的親衛能暢通無阻地潛入東宮?為何你母後能在坤寧宮藏匿刺客?”
邵崢張口欲辯,卻終是啞口無言。
他隻能重重叩首,額頭抵在冰冷的金磚上,淚水混著血水洇開,染紅了石階。
滿朝文武噤若寒蟬,無人敢言。
——太子,廢了。
下朝後,邵弘並未直接回寢宮,而是命人將邵崢帶到了鳳儀宮外。
宮門緊閉,侍衛森嚴。內侍捧著一壺酒,跪在邵崢麵前:“殿下...請。”
邵崢盯著那壺酒,手指顫抖:“父皇要我...親手送母後上路?”
內侍低頭不語。
邵弘站在廊下,玄色龍袍被風吹起,神色淡漠:“你母後罪無可赦,朕留她全屍,已是仁慈。”
邵崢猛地抬頭,眼中滿是絕望與不甘:“父皇!您當真...從不在意兒臣嗎?”
皇帝看著他,目光深沉。
這個兒子,驕縱任性,卻從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他像一隻被寵壞的幼獸,張牙舞爪,卻連如何咬死獵物都不會。
可惜,生在帝王家,心慈手軟即是罪。
這都是他們作為天潢貴胄的報應啊。
“進去吧。”邵弘淡淡道,“彆讓朕失望。”
宮門開啟的瞬間,邵崢看到母後許如嫣端坐在鳳座之上。
她發髻散亂,鳳袍卻依舊整齊得一絲不苟,仿佛仍在維護最後的尊嚴。
她抬眼望來,眼中竟帶著幾分譏諷的笑意。
“崢兒來了。”她的聲音沙啞,“怎麼?是來送母後最後一程的嗎?”
邵崢跪倒在地,雙手捧著毒酒,聲音哽咽:“母後...”
皇後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空蕩的宮殿裡回蕩:“後悔嗎?我的傻兒子?沒了許家的庇護,你什麼都不是了!”
她猛地站起身,鳳釵墜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你父皇當年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皇子,是我許家扶持他登上皇位!如今他卻要滅我滿門!”
“皇家的人,果然都是冷心冷血!”
邵崢看著母後癲狂的模樣,心如刀絞。
皇後踉蹌著走到窗前,對著乾清宮的方向嘶吼:“邵弘!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我許如嫣瞎了眼才會愛上你!”
“你會遭報應的!你最後什麼也得不到!”
她轉身看向邵崢,眼中淚光閃爍,語氣卻忽然溫柔下來:“崢兒,告訴母後,你後悔嗎?”
“若是當初聽母後的話,你已經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了啊...”
邵崢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抵在冰冷的地磚上,聲音幾不可聞:“母後...兒臣...兒臣隻是想活下去...”
他抬起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卻緩緩端起了那杯毒酒:“兒臣還有妻子,還有年幼的承兒...兒臣...不想死...”
許如嫣怔住了。
她緩緩走到邵崢麵前,顫抖的手撫上他的臉頰,像是最後一次撫摸那個小時候會撲進她懷裡撒嬌的孩子:
“我的崢兒啊,這是母後最後一次幫你了...”
話音未落,她突然奪過毒酒,仰頭一飲而儘。
“當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