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籠罩著倫敦碼頭,泰晤士河的水汽混著煤煙,在空氣中凝結成灰蒙蒙的潮意。
邵庭站在碼頭邊緣,深藍風衣的領口微微豎起,遮住了他半張臉。
他的目光掃過停泊的貨船、堆積的貨箱,以及那些穿著粗布衣裳、眼神警惕的碼頭工人。
這次他帶了西裡爾。
因為西裡爾比他更熟悉倫敦的暗線,並且他現在乖順得像條被馴服的狼,連呼吸都遵循他的節奏,再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如果真遇到什麼麻煩,西裡爾的槍和刀,永遠比他自己的更快。
此時西裡爾站在邵庭身後半步,灰藍色的眼睛冷靜地觀察著四周,像一道影子,安靜、忠誠、致命。
“少爺,”他低聲道,聲音隻有兩人能聽見,“三點鐘方向,戴棕色帽子的男人是女王的眼線。”
邵庭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他早就注意到了,那個男人看似在清點貨物,實則每隔幾分鐘就會瞥向他們這邊。
很好,觀眾就位了。
是時候開始這場精心編排的表演了。
“按照計劃來。”邵庭淡淡道,邁著優雅的步伐向碼頭負責人走去。
“菲茨羅伊少爺!”碼頭負責人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見到邵庭時立刻堆起諂媚的笑容,“您怎麼親自來了?”
邵庭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聽說最近碼頭出了點"小麻煩"?”
負責人的笑容僵了一瞬:“您是說……”
“那批從印度運來的貨物。”邵庭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女王陛下很關心它們的去向。”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手杖:“我時間很寶貴,告訴我現在的調查進展。”
負責人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大人,我們正在全力調查貨物去向,現在還沒……”
“帶我去看看案發現場。”邵庭打斷他,語氣冷漠不容拒絕,“現在。”
貨倉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香料和黴味混合的古怪氣息。
邵庭蹲下身,指尖輕輕撫過地板上的刮痕,那裡明顯有重物被拖拽的痕跡。
“說說當晚的情況。”他頭也不抬地問道。
負責人擦了擦汗:“貨艙後牆被鑿了個洞,但奇怪的是,當晚的守衛都沒聽到動靜,等再次巡邏的時候貨物就丟失了。”
邵庭皺眉,隻有熟悉碼頭布局的人,才能如此精準地避開巡邏。
就像西裡爾曾經為女王做的那樣,那些事情他再清楚不過了。
“丟失的是什麼?”邵庭繼續問道,語氣漫不經心,仿佛隻是例行公事。
“呃,主要是香料,還有一些……”負責人支支吾吾。
“還有一些軍火零件,對嗎?”邵庭冷笑著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負責人瞬間慘白的臉。
他優雅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告訴史密斯子爵,我會繼續調查直到找出貨物。至於你——”
他湊近負責人,聲音壓得極低:“如果讓我發現你隱瞞了什麼,下次見麵就是在紐蓋特監獄了。”
負責人渾身一顫,連連點頭。
走出貨倉,邵庭故意提高聲音:“一群廢物!連批貨物都看不住!該如何給陛下辦好差事?”
他的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憤怒與傲慢,確保女王的眼線能聽見。
“少爺息怒。”西裡爾配合地低頭,“或許我們可以去貧民區看看?聽說那裡最近多了些生麵孔。”
邵庭回頭望向西裡爾,勾了勾唇。
西裡爾就像他最默契的舞伴,知道每一個舞步的節奏。
邵庭冷哼一聲:“那還不快點帶路,耽誤了時間我怎麼向陛下交代。”
貧民區的巷道狹窄肮臟,汙水橫流的地麵上反射著昏暗的光。
兩人左拐右拐,才甩掉了身後女王的眼線。
邵庭的靴子踩在泥濘的地麵上,眉頭微皺,這裡的建築擁擠破敗,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食物和排泄物的氣味。
“少爺,就是這裡了。”西裡爾低聲道,“據說這裡是青龍會的據點之一。”
邵庭眯起眼睛打量,前方是一家破舊的茶館,門口掛著褪色的紅燈籠,幾個華人模樣的男子坐在裡麵,眼神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