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的劍尖抵在達米安的咽喉上,銀刃冰冷而鋒利,鮮血順著刃口緩緩滴落,在華麗的地毯上綻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達米安卻仿佛感受不到疼痛,金色的眼眸凝視著邵庭,帶著幾分憐憫的疼惜:"你以為人類和血族的戰爭,真的隻是種族對立那麼簡單?"
"曾經的人類和血族,確實免不了兵戎相向。但後來,你們發現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他的聲音低沉,如同古老的鐘聲在會廳回蕩:"通過戰爭死亡的人類,遠比被血族獵殺的更多。"
邵庭的咬緊下唇,喉結滾動。
這是事實。
在《普林塞協議》簽訂前的百年戰爭裡,人類軍隊的傷亡數量遠超被吸血鬼吸食的平民。
戰爭帶來的饑荒、瘟疫和流離失所,遠比血族的獠牙更致命。
達米安的金眸仿佛能看透他的思緒,輕柔地繼續道:"所以,人類的高層開始思考——既然戰爭帶來的死亡更多,為什麼不尋求和平?"
他的指尖輕輕一彈,劍刃發出清脆的嗡鳴:"但真正的和平,從來不能沒有犧牲者。"
"自願獻身的人類,成為血族的血奴或血仆,換取金錢、地位,甚至永生。"
達米安垂下眼眸,掃過幾名麵色慘白的血獵:“而血族為了生存,必須吸食人類的鮮血——這是我們的本能,就像人類需要進食一樣。”
他抬起頭,語氣依舊柔和,卻字字誅心::"但如果獵食者長期得不到滿足...你覺得,會怎樣?"
邵庭的手腕微微顫抖,劍尖卻不曾退縮。
他知道答案。
暴動。
屠殺。
甚至顛覆政權。
以血族的能力,若真不顧一切發動戰爭,人類的高層根本無力抗衡。
達米安輕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他心中的答案:"所以,上層貴族們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他的指尖輕輕點在邵庭的劍尖上,一滴血珠順著銀刃滑落:"他們時不時"遺漏"一些人類,成為血族的誘餌和口糧,對血族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邵庭聲音沙啞:"你是說...教會默許血族獵殺平民?"
"默許?"達米安的笑容加深,"不,是合作。"
"人類需要仇恨的對象,來轉移底層對上層的矛盾。"
達米安緩緩靠近,氣息拂過邵庭的臉頰,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香:
“而血族需要滿足口腹之欲的鮮血,來遏製內心的惡念。”
“雙方就這樣,達成了詭異的和平。”
他的話音落下,會客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幾名血獵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紅發血獵的劍尖微微下垂,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這不可能......"
教皇的臉色慘白如紙,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十字架,指節泛出青白色。
多倫站在達米安身後,翡翠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譏諷:"真是可悲啊,人類。"
愛麗絲抱著娃娃,歪著頭看向邵庭,水藍色的眼眸天真又殘忍:"大哥哥,你現在明白了嗎?"
邵庭的胸口劇烈起伏,手背上的玫瑰印記灼燒般疼痛。他的劍尖依然指著達米安的咽喉,卻第一次感到了一絲動搖。
如果達米安說的是真的......
那麼他一直以來所扞衛的"正義",究竟是什麼?
達米安輕輕握住他的手腕,將劍尖緩緩移開,動作溫柔得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獸:"現在,你還要殺我嗎?"
他的聲音溫柔得近乎蠱惑:"殺了我,平衡就會被打破。到時候,死的可就不止是幾個"誘餌"了。"
邵庭的呼吸一滯。
達米安的金眸深深望進他的眼底:"你確定,你能承擔這個後果嗎?"
邵庭的手緩緩鬆開,銀劍"鐺"的一聲墜落在地,劍刃上的血珠濺開,在燭光下閃爍著妖異的紅光。
達米安脖頸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蒼白的肌膚恢複如初。
愛麗絲盯著那些滴落在銀劍上的血珠,水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遺憾——如果不是沾染了銀器,她真想偷偷收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