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再次拂過,帶起一片落葉,輕輕落在梅芙的膝頭。
她看著那片枯黃的葉子,突然問道:“這些事情是達米安告訴你的吧,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邵庭沉默片刻:“因為我覺得,你有權知道真相。”
“你的母親沒有拋棄你,她隻是...被困在了一場噩夢裡。”
梅芙的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落葉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原來母親不是忘了她,不是自願留在血族裡,她隻是被困在了一場彆人編織的夢裡,連思念都被鎖了起來。
她想起小時候,父親總是不讓她靠近壁爐旁的那把搖椅,說那是母親最喜歡的位置;
想起每年生日,父親都會在餐桌上多擺一副餐具,說那是給母親留的;
想起自己第一次斬殺血族時,父親摸著她的頭說:"你母親在天上看著呢,她一定為你驕傲。"
所有的記憶在這一刻變得清晰起來。
那些沒說出口的牽掛,一直藏在父親的動作裡,藏在日複一日的等待裡。
而她沒對邵庭說的是——她其實和父親是同一類人。
剛才在門口看清那張臉時,所有“血族”“仇恨”“準則”都被拋到了腦後,第一個竄進心裡的念頭竟然是:我的母親還活著。
如果真讓她站在當年父親的位置上,一邊是“血獵必須斬殺血族”的鐵律,一邊是“隻要妥協就能讓母親活下去”的選擇,她大概也會像父親一樣,寧願背著罵名,也要讓愛的人活下來。
黎明前的風帶著涼意,吹散了夜的最後一絲黑暗。
“今天對不起,我一時心急說話不太好聽。謝謝你給我講的這些。”
梅芙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泥土和草屑:“我們回去吧,邵庭。謝謝你把我母親帶回來。”
她的聲音很輕,卻比之前平靜了許多。
邵庭點點頭,默默跟在她身後。兩人踩著來時的腳印往回走。
木屋的輪廓在晨光裡越來越清晰時,梅芙看見克洛伊站在門口的台階下。
她沒戴兜帽,蒼白的臉在微光裡顯得有些脆弱,雙手在身前絞著鬥篷的邊角,眼裡盛著又怕又盼的光。
看見他們時,克洛伊嘴唇下意識地動了動,卻沒敢往前走半步。
梅芙的腳步頓了頓,隨即加快了速度。
克洛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帶著泥土氣息的懷抱緊緊抱住。
“母親……”
聲音悶在克洛伊的肩窩,帶著二十五年來沒處訴說的委屈,帶著跨越生死的思念,帶著終於找到歸宿的哽咽。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克洛伊的鬥篷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克洛伊的身體先是一僵,隨即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抬起手,指尖在梅芙的背上猶豫了一瞬,最終顫抖著環住女兒的腰,把臉埋進她的發間。
積壓了二十五年的思念終於決堤,她的聲音哽咽得幾乎不成調:“梅芙……我的孩子……”
蓋倫站在門廊下,拐杖抵著地板,眼底泛起水光。
二十五年的等待,二十五年的謊言,在這一刻終於有了答案。
邵庭站在幾步之外,看著蓋倫顫抖著向前邁了一步又一步。
粗糙的拐杖敲在台階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像是心跳的餘韻。
克洛伊從梅芙肩頭抬起淚眼,正對上蓋倫的目光。
那雙眼睛,曾經在無數個深夜裡,她借著月光偷偷描摹過的眼睛——如今爬滿皺紋,卻依然盛著讓她心顫的溫柔。
"蓋倫......"
蓋倫猛地丟開拐杖,拐杖“哐當”一聲砸在門廊地板上,滾出半尺遠。
他的手臂環住妻女,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們揉進骨血裡。
粗糲的手掌撫過克洛伊的發絲,又顫抖著落在梅芙背上,像是要確認這一切都不是夢境。
"對不起。"蓋倫嘶啞的聲音破碎在晨風裡,"都是我的錯...要是那天我沒出去執行任務,要是我能再多提防一點……"
克洛伊搖頭,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她抬手撫過他鬢角的白發,心口一陣發酸。
他是血獵,是梅芙的父親,是她的丈夫,是邵庭的老師。
這些年他一定活得很苦吧?
既要瞞著女兒真相,又要守著等待的空寂,連“血獵”這個最引以為傲的身份,都因為對血族的仇恨與對她的牽掛而反複撕扯。
除了“血獵”的職責,他其實早已用自己的方式,把“父親”和“丈夫”的角色守得很好了。
好在,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去彌補。
邵庭悄悄後退幾步,把空間留給這一家人。
他的後背抵上木屋的外牆,涼意透過衣料滲進來,他摸了摸肩膀,可惜沒人注意到。
他仰頭望向漸亮的天際,晨星還未褪去,像達米安的眼睛一樣明亮。
那雙總是盛滿溫柔的金色眼眸,此刻會不會也在森林的另一端望著同一個方向?
他忽然有點想達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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