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兒子,還不知道前路有多險。
後台的銅鏡前,邵庭正對著鏡子練習開嗓,指尖撚著一顆琥珀色的糖塊,輕輕含在舌尖。
糖塊清涼,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滑過喉間時,微微舒緩了連日唱戲的疲憊。
“邵老板!”
跑堂的小廝匆匆進來,臉上堆著笑:“蘇先生病好了,剛回戲班!”
邵庭指尖一頓,糖塊在唇齒間輕輕一磕。
蘇硯清。
他的師兄,比他年長三歲,從小帶著他練功、教他唱腔的人。
他還沒跟自己這個世界的蘇硯清講過話,但從記憶裡看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情分很深。
他放下手中的戲詞,剛要起身整理衣襟,走廊儘頭已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邵庭抬頭,正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睛。
抬眼時,正撞進蘇硯清清亮的眸子裡。
對方站在房門前,指尖微微抬起,像是剛要叩門,素青長衫襯得他膚色愈發白皙,身形比記憶裡更單薄些。
“師兄。”邵庭的聲音不自覺柔和下來,唇角漾開淺淡的笑意。
蘇硯清身形嬌小,比他矮了半頭,台上的他靈動活潑,眼波流轉間儘是風情,可台下的他,卻沉靜得像一泓秋水,眉目間透著幾分疏淡的清冷。
“庭弟。”
邵庭眉頭微蹙,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怎麼剛回來就亂跑?快進來坐。”
蘇硯清的手臂很瘦,骨節分明,被他握住時,輕輕顫了顫,卻沒掙脫。
邵庭將他帶進房間,按在椅子上,轉身去倒茶:“師兄,你嗓子還沒好全,彆急著說話,待會兒我去給你熬點梨水。”
蘇硯清垂眸,長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唇色淡得近乎透明。
“庭弟……”
他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又在邵庭轉身時,抿了抿唇,沒再繼續。
邵庭將茶遞到他手裡,指尖不經意間擦過他的指節,觸到一層薄繭——那是常年練水袖、捏槍杆磨出來的,和他自己一樣。
“師兄,有事就說。”
邵庭在他對麵坐下,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紅的耳尖上,聲音放輕:“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蘇硯清捧著茶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碗沿,半晌,才低聲道:
“段家那位小姐……又來我家裡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根針,輕輕紮在邵庭心口。
邵庭眸色微沉。
——段明蘭。
這個世界他攻略對象段明昭的姐姐。
那個留洋歸來、手段淩厲的段家大小姐,兩個月前在慶喜班看了一場戲,便盯上了蘇硯清。
她砸錢、砸勢,甚至動用段家的關係,硬是逼得班主點頭,讓蘇硯清“陪客”,還不許其他客人找他。
說是“陪客”,不過是變相的包養。
戲班裡的人表麵上恭敬,背地裡卻少不了閒言碎語。
他想起戲班裡的閒言碎語——有人說蘇硯清攀高枝,有人說他早晚被段家棄如敝履。
隻有邵庭知道,蘇硯清心裡有多苦。
“她為難你了?”邵庭的聲音冷了幾分。
蘇硯清搖了搖頭,唇角扯出一抹極淡的笑:“沒有,她……待我還算客氣。”
客氣?
邵庭心裡冷笑。
段明蘭那種強勢的女人,怎麼會隻是“客氣”?
她看蘇硯清的眼神,就像看一隻精致的玩物,喜歡時捧在手心,厭倦時隨手丟棄。
“師兄。”
邵庭伸手覆在蘇硯清的手背上,掌心溫熱,將他微涼的指尖包裹住。
“你若不想見她,我替你想辦法。”
蘇硯清抬眸,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歸於平靜。
“庭弟,彆衝動。”
他輕輕抽回手,聲音低啞:“段家勢大,我們得罪不起。”
邵庭盯著他蒼白的側臉,歎了口氣。
他知道蘇硯清在擔心什麼——這個世道,戲子的命,從來就不值錢。
或者說,名聲臭了、死在哪裡,都隻會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最後被忘記。
段明蘭若真想毀了他,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718d之前給他說過,原世界線裡,蘇硯清就是卷入段家與其他軍閥的衝突,最後連屍骨都沒找全。
他得想辦法保護蘇硯清。
“……好。”
半晌,邵庭才緩緩吐出一個字,聲音沙啞。
他起身,從櫃子裡取出一包曬乾的梨片,放入小爐上的陶罐裡,又加了冰糖和清水。
“師兄,我們先不說這些了,你喝點梨水,潤潤嗓子。”
蘇硯清望著他的背影,唇瓣微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梨水的甜香漸漸彌漫在房間裡。
邵庭背對著蘇硯清,指尖捏著一顆糖塊,無意識地摩挲著。
他得想個辦法,不能讓師兄走上原來的路。
段明蘭若隻是玩玩,或許還能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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