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她幾乎沒合過眼。
聯係報社發聲、接待國際記者、協調商會調集物資……連軸轉的忙碌讓她連去戲班子的功夫都沒有,更彆提見蘇硯清了。
好在明昭這幾日倒安分,老老實實去軍部履職,時常加班巡邏,倒讓她鬆了口氣。
忽然,她的腳步一頓。
在粥棚的一角,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蘇硯清。
他穿著一身簡樸的灰布長衫,清秀的臉上淌著汗珠,正和幾個廚子一起給難民們打粥、發放乾糧。
他的動作很熟練,眉眼間沒有半分不耐,甚至還會蹲下身,輕聲安慰那些哭泣的孩子,用乾淨的帕子擦去孩子臉上的淚痕。
段明蘭怔住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蘇硯清。
在她的印象裡,蘇硯清是戲台上那個活潑的紅娘,是慶喜班裡私下最安靜沉默的角兒,是被她“包養”的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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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刻,他站在汗臭與塵土交織的難民堆裡,衣襟被汗水浸透,脊背卻挺得筆直,眼神亮得驚人。
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像石子投進靜水,漾開圈圈漣漪。
段明蘭邁步走過去,一把拉住了蘇硯清的胳膊。
蘇硯清愣了一下,匆忙放下勺子,被她拽到了一旁的樹下。
衛兵們識趣地退到三米外,警惕地巡視著四周。
“硯清,你在這裡乾什麼?”段明蘭皺眉,聲音帶著幾分不悅,“今天你沒有演出嗎?”
蘇硯清擦了擦額頭的汗,聲音平靜:“如今來看戲的人少了,排的戲自然也少。我名頭沒那麼響,閒下來的功夫,便想為這些難民做些事。”
“你在這裡能做什麼?”
段明蘭的眉頭皺得更緊,“難民這麼多,萬一起了爭執怎麼辦?誰知道裡麵會不會混進土匪!硯清,回戲班子待著去。”
蘇硯清靜靜地看著她,忽然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譏誚:“段明蘭,段小姐,或者以後該叫你趙夫人?你為什麼總對我抱有偏見?”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如刀:“你是覺得,戲子就該一輩子困在台上唱戲嗎?”
段明蘭一怔,胸口像是被什麼狠狠刺了一下。
“你總宣揚‘女性自由’,要‘打破性彆桎梏’。”
蘇硯清繼續道,目光落在她的腳上,帶著幾分嘲諷,“可要聯姻的是你,每天踩著高跟鞋硬撐的也是你。”
“這高跟鞋,和裹腳布又有什麼區彆?你腳磨得通紅,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段明蘭的臉色瞬間變了,指尖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
她的腳確實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疼得鑽心。
可她已經習慣從不在人前示弱。
蘇硯清的眼神銳利如刀,聲音卻平靜得可怕:“我知道你瞧不起我這樣的戲子,可我除了這個身份以外,也是個愛國的中國人。”
“你總瞧不上那些‘烏合之眾’的地下黨派,可在我看來,他們比你們勇敢得多!”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提高:“我會和他們一起為東北難民募捐!你要看不慣,就把我抓起來好了!”
說完,他一把拽開擋在麵前的段明蘭,力氣大得驚人。
段明蘭踉蹌了一下,低頭看向自己發紅的手腕,喃喃道:“硯清的手勁……原來這麼大嗎?”
他以前從未這樣跟她說話,永遠是溫順的、安靜的,像株不會紮人的蘭草。
她第一次怔怔地望著蘇硯清離去的背影,看著他重新拿起勺子,耐心地給一個老人盛粥,胸口翻湧著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
她一直以為蘇硯清是柔弱的,是需要她保護的戲子,是離不開她的金絲雀。
可今天,這隻金絲雀卻狠狠啄了她一口,讓她猝不及防。
段明蘭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手腕上的紅痕,忽然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自嘲。
原來,她才是那個被束縛的人。
被家族的期望束縛,被世俗的眼光束縛,被自己的傲慢束縛。
她總以為留過洋、讀過書就看透了世間道理,到頭來,反倒不如一個被她輕視的“戲子”活得透徹。
蘇硯清,比她自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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