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看儘這亂世的烽火,陪他戰至最後一顆子彈,陪他流儘最後一滴血。
哪怕下一秒就要墜入深淵,他也會握緊這隻手,直到世界終結。
1937年8月中旬,北平
酷暑難耐,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與腐屍的惡臭,混雜著汗水的酸餿,鑽進鼻腔時帶著尖銳的刺感,讓人胃裡陣陣翻湧。
段明昭站在城牆上,軍裝被汗水浸透,黏膩地貼在身上。
他的嘴唇乾裂,眼底布滿血絲,卻仍死死盯著城外日軍的陣地。
他們已經撐到了極限。
彈藥庫早已見底,士兵們疲憊不堪,連傷員都重新拿起槍,填補著防線的缺口。
可日軍仍在增援——坦克、火炮、轟炸機,源源不斷地湧向北平。
而他們,隻剩下這座被炮火啃得千瘡百孔的孤城,和一群抱著“死也死在城裡”的亡命之徒。
"少帥!東門快守不住了!"一名軍官踉蹌著跑來,半邊臉被硝煙熏黑,聲音嘶啞,"弟兄們...真的要撐不住了......"
段明昭握緊手中的步槍,指節發白:"再撐一天,讓更多百姓離開。"
軍官紅著眼:"少帥,南京的命令是撤退,保存有生力量......"
"去他媽的命令!"段明昭猛地轉頭,眼神如刀,"老子守的是北平,不是南京那群王八蛋的臉麵!"
他一把扯下軍帽,狠狠摔在地上:"告訴弟兄們,能殺多少殺多少!殺到最後一顆子彈,流儘最後一滴血!"
軍官渾身一震,重重敬了個禮,轉身衝回戰場。
日軍的炮火再次襲來,城牆在爆炸中震顫,碎石飛濺,砸在段明昭的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他紋絲不動,舉槍瞄準,扣動扳機——
"砰!"
一名日軍軍官應聲倒地。
"砰!砰!砰!"
他的槍法依然精準,每一顆子彈都帶走一個敵人。
城牆塌了一半,斷裂的磚石堆裡壓著層層疊疊的屍體,有穿灰布軍裝的中國士兵,也有穿土黃製服的日軍,血混在一起,浸透了身下的城磚,分不清誰是誰的殘骸。
段明昭彎腰撿起一把染血的刺刀,刀尖抵著地麵,撐著自己往前走。
"少帥......您快撤退吧......"身後傳來微弱的呼喚,是個年輕的士兵,腸子都流了出來,還在往前爬。
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像砂紙磨過鐵鏽:"老子還能殺......"
可敵人的數量,仿佛永遠殺不完。
黃昏時分,日軍突破了東門,潮水般湧進城內。
段明昭帶著最後的衛隊,退守到段公館附近,依托街巷展開巷戰。
子彈打光了,就用刺刀;刺刀斷了,就用拳頭;拳頭碎了,就用牙齒。
他們像一群困獸,在絕境中撕咬著敵人,哪怕明知必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血。
段明昭的視線裡全是血。
他的血,敵人的血,戰友的血,混在一起,黏稠地糊在睫毛上,又被烈日烤乾,結成一層暗紅的痂。
他眨了眨眼,血痂裂開,新鮮的血液又滲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淌,像淚,卻比淚燙得多。
他靠在殘破的牆壁上,大口喘息,視線已經模糊,卻仍死死握著槍,可槍裡卻沒有一顆子彈了。
好恨啊。
如果武器能再充足一些,他是不是可以避免落得今天這個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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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想再見一眼邵庭,那雙含笑的眼,那聲溫柔的"段少爺",或輕或重,或戲謔或溫柔,像根細弦,總在他心頭輕輕撥弄。
他們還沒正式道彆。
還沒來得及去看那棵說好的西府海棠,還沒兌現“打完仗就去潭柘寺聽戲”的約定。
還沒......
"砰!"
子彈穿透肩膀的瞬間,段明昭竟然笑了。
他媽的,真疼啊。
比當年在軍校摔骨折還疼,比第一次中彈還疼,比......比什麼都疼。
血從肩膀噴出來,熱得發燙,濺在臉上、頸間,又很快被殘陽的熱氣烤乾。
他跪倒在地,刺刀插進土裡,撐著沒讓自己趴下。
“弱い者!”“死ね!”
日語混雜著大笑聲,幾個日本兵從坦克上下來,他們圍上來,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對準段明昭的腦袋。
段明昭抬頭,血糊住的視線裡,隻能看到幾團模糊的土黃色影子。
他咧開嘴,露出染血的牙:"操......你......媽......"
"砰!"
第二槍打在胸口,他仰麵倒下,後腦勺重重磕在磚石上。
天空真藍啊。
藍得刺眼,藍得虛偽,像一塊嶄新的裹屍布,乾乾淨淨地鋪在北平上空,蓋著底下的血與火。
血從嘴角溢出來,順著下巴往下淌,滴在軍裝前襟上,那枚懷表的位置。
表早就停了,指針永遠停在某個時刻,就像他的命,也要停在這裡了。
段明昭眨了眨眼,血痂又裂開,視野紅得發黑。
他忽然很想抽煙,很想喝一口邵庭泡的茶,很想再聽一段《貴妃醉酒》。
他想活著。
"砰!"
第三槍。
黑暗吞沒意識的最後一刻,他仿佛聽見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嘶吼,像哭,又像笑,穿透了槍聲與炮火:“少帥——!”
彆他媽喊了……快走吧……
這是段明昭意識裡最後一句話。
北平陷落了。
但那些浸透在磚石裡的血,那些刻在城牆根的骨氣,那些永遠留在巷戰裡的嘶吼,永不消亡。
它們會變成土裡的根,等著某天,抽出帶著新芽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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