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更衣室。
邵庭一把脫下身上那套陌生的休閒裝,換回自己的舊t恤和牛仔褲。布料熟悉的觸感讓他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些,但心裡那股不安卻越來越濃。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衣服內兜——指尖觸到一片冰涼,玉佩還在。
邵庭長長地鬆了口氣,指尖反複摩挲著玉麵,那些熟悉的紋路像是某種密碼,讓他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回實處。
“還好……”他低聲喃喃,迅速將紅繩重新繞回脖子,玉麵貼著皮膚,那股涼意讓他莫名安心。
可沈紀言呢?
他環顧四周,警局的更衣室裡人來人往,幾個換班的警察說說笑笑地打著招呼,外麵走廊傳來對講機的呼叫聲,沒人注意到角落裡這個神色慌張的年輕人。
“沈紀言?”
他壓低聲音叫了一句,可周圍靜悄悄的,連一絲陰風都沒有。
以往隻要他叫一聲,沈紀言就會立刻出現,哪怕隻是懶洋洋地“嗯”一聲,或者冷不丁從背後冒出來嚇他一跳。
可現在,玉佩還在,沈紀言卻不見了。
“沈紀言?!”他又叫了一聲,聲音大了些,引得旁邊一個警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邵庭立刻閉上嘴,強壓下心裡的不安,快步走出警局。
出租車上,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後退,邵庭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玉佩,心裡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
沈紀言說過,他無法離玉佩太遠,也不能離邵庭太遠,最多幾公裡的範圍。
可現在,玉佩在他身上,沈紀言卻消失了。
出租車剛停在公寓樓下,邵庭就付了錢衝下車,幾乎是跑著衝進樓道。
一進門,他反手就鎖了房門,連燈都來不及開,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喊出聲:“沈紀言?!”
空蕩蕩的房間裡,隻有他的回聲。
“沈紀言?!”他又喊了幾聲,聲音越來越大,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恐慌,可回應他的,隻有窗外偶爾掠過的車聲。
——這種情況以前也有過。
沈紀言偶爾會消失一陣子,通常是亢奮狀態下去報仇了,比如那次他吞噬了停屍間的鬼魂,或者用怨氣製造“意外”害死了仇人。
但每次他都會提前告訴邵庭,或者至少留下什麼訊息讓他感應到。
可這次,他什麼都沒說。
邵庭咬了咬牙,他打開燈取下脖子上的玉佩,舉到眼前仔細檢查——
玉佩冰涼,帶著他的體溫,玉麵上的紋路清晰可見,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可當他翻到背麵時,心臟猛地一沉——
沒有“言”字。
這塊玉佩的質地、色澤、甚至正麵的紋路,都和他一直佩戴的那塊一模一樣,可背麵本該刻著血色“言”字的地方,此刻卻是一片光滑,連一絲刻痕都沒有。
這不是他的玉佩!
“草!”
邵庭猛地攥緊玉佩,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捅了一刀,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那個刻著沈紀言名字、承載著他魂魄、記錄著他過往的玉佩,去哪裡了?
沈紀言呢?!
邵庭站在燈光裡,卻感覺眼前一黑,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覺到,沈紀言可能真的出事了。
邵庭重新坐在了出租車後座,車窗外的霓虹燈飛速後退,映在他蒼白的臉上,照出眼底翻湧的焦躁。
玉佩一定是在警局被調包的,他必須回去查清楚。
“師傅,麻煩開快點。”邵庭的聲音沙啞,帶著壓抑的急切。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發白,也沒多問,隻是點點頭:“行,那我繞條偏僻的路,紅綠燈少,能快點。”
車子拐進一條城郊公路,兩側路燈稀疏,樹影在風中搖晃,像是無數雙伸向夜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