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海大橋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灰白的水泥光澤,像一條巨蟒橫亙在碧藍的海麵上,連接著繁華喧囂的太國本土與那座籠罩在神秘宗教氛圍中的“聖島”。
海風帶著鹹腥的氣息吹過橋麵,卷起陣陣塵土。
老孫裹緊了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工裝外套,靠在工程車的輪胎上,眯著眼,深深吸了一口劣質香煙。
煙霧嗆人,卻讓他昏昏沉沉的腦袋稍微清醒了點。
他吐出一口煙圈,拿起夾在腋下的記錄板,潦草地在上麵的審核表格上劃了幾個勾。
“跨海大橋主體結構穩定,無明顯沉降或裂縫。”
“海底隧道通風係統運行正常,照明設備完好。”
“一切安好。”
他寫完最後幾個字,把筆往口袋裡一塞,又吸了口煙,目光投向遠處那座綠樹掩映、隱約可見宏偉教堂尖頂的島嶼,撇了撇嘴。
“媽的,害的老子還得加班……”他低聲嘟囔了一句:“要不是什麼總統啊,外國大官啊,都得從這橋上過,去那個鬼島上參觀,老子才不想跟聖日教扯上關係。”
他的視線落回橋下,幾個穿著橘色救生衣的工程人員正乘坐小艇在橋墩附近例行檢查。
還有一個身影格外顯眼——一個穿著專業黑色潛水服、背著氣瓶的年輕人,正從海裡濕淋淋地爬上一艘專用的快艇。
老孫眯著眼打量了一下。
那人個子很高,肩寬背闊,一身緊實的腱子肉把潛水服撐得鼓鼓囊囊,動作利落得不像個技術人員,倒像個特種兵。
聽上麵說,是總部特意派來的“專家”,為了確保重大活動前的絕對安全,對大橋和隧道進行特彆巡檢。
他在係統裡仔細核對了年輕人的信息和上麵發送的指令文件,確實無誤。
老孫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把煙頭扔在地上,用鞋底碾滅。
“什麼狗屁專家……又是哪個總部領導塞進來蹭功勞的關係戶吧?穿得人模狗樣,唬誰呢?”
他低聲罵了一句,尤其看不慣那小子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倨傲樣子,問十句話蹦不出一個屁,眼神凶得像要殺人,哪點像搞技術的?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老孫在心裡下了定論。
他懶得再待下去看那個關係戶表演,反正他的例行檢查已經做完。
他拉開車門,發動了那輛破舊的工程車,伴著一聲咳嗽般的引擎轟鳴,顛簸著駛離了橋麵,彙入通往市區的車流。
橋下,快艇上。
看著那輛破工程車消失在視野儘頭,那個剛剛從海裡上來的“專家”才緩緩直起身。
他抬手,利落地摘下了潛水鏡和呼吸器,露出一張輪廓分明、下頜線緊繃的年輕臉龐。
濕透的黑發被他隨手向後捋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雙在強烈陽光下折射出冰冷光澤的琥珀色眼眸。
那雙眼睛裡沒有絲毫技術人員該有的專注或探究,隻有一種近乎野獸般的警惕和一絲深藏的,不耐煩的陰戾。
正是淩曜。
海水順著他線條硬朗的下頜線和脖頸不斷滴落,滲進潛水服的衣領。
他無視了船上其他幾個噤若寒蟬、明顯隻是負責接應的普通工程人員,徑直走到艇艉,拿起一個防水密封袋,從裡麵取出一個巴掌大小、造型奇特的金屬儀器。
儀器上的指示燈微弱地閃爍著綠光。
淩曜檢查了一下讀數,又對比了一下腕表上的深度和坐標記錄,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閃過一絲滿意的冷光。
很好。預設的點位和深度都完美達成。微型吸附式震蕩裝置已經牢牢固定在了幾個關鍵橋墩和隧道連接處的水下隱蔽位置。
這些裝置不會立刻起作用,它們會安靜地潛伏著,等待一個特定的、遠程發送的激活頻率。
一旦被激活,它們發出的特定頻率的共振波,不會立刻摧毀結構堅固的橋隧,但足以在短時間內嚴重乾擾其應力平衡,引發結構警報係統瘋狂報警,迫使大橋和隧道緊急封閉。
而這“短時間內”,恰好足夠覆蓋某個重要的時間窗口。
淩曜的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
邵庭有他的陽關道,要走程序正義的審判。
而他,有他的獨木橋。
他擅長的是製造“意外”,是創造混亂,是在最關鍵的時刻,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掐斷某些人的退路,或者堵死某些人的生路。
他將儀器收回密封袋,動作熟練地脫下厚重的潛水服,露出裡麵早已穿好的黑色緊身速乾衣。
濕透的布料緊緊貼在他賁張的肌肉上,勾勒出充滿爆發力的線條,看得旁邊幾個工程人員大氣都不敢出。
他拿起扔在艇上的皮夾克套上,拉鏈拉到頂,遮住了半張臉,隻留下一雙冰冷的琥珀色眼睛,掃了一眼那座越來越近的、象征著信仰與權力的“聖島”。
眼神裡,沒有一絲信徒該有的虔誠,隻有獵人打量陷阱般的冷靜與嗜血的期待。
聖島核心區域,一間麵朝大海采光極佳的靜室裡,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昂貴檀香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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