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落針可聞,黎衛彬哪裡會想到年家華竟然會突發怒火,不過這也足以看得出來年學成在萬南縣的處境確實不好。
“一個縣委常委、副縣長如此狼狽、如此大失分寸。”
“我看你是自信過了頭。”
年家華冷哼了一聲,屋子裡年學成跟黎衛彬都不敢說話。
“你把萬南縣的情況詳細說說吧,正好小黎也在,讓他這個秘書科科長聽聽你這個領導做得怎麼樣。”
啪嗒一聲。
年家華手裡,打火機微弱的火光閃爍不定,但是黎衛彬聞言心底卻是咯噔一下。
年家華這句話不可謂不重。
但凡是心胸稍微狹窄的人,今天出了這個門,他黎衛彬跟年學成就不可能和睦相處。
隻不過他了解年學成。
年家華更了解。
一時間黎衛彬心底也是連連歎氣,正是因為了解,所以才知道年學成不會置氣,然而也正是如此,年學成在萬南縣才會進退失據。
說白了就是不溫不火沒有脾氣。
這種性格在官場上固然可以左右逢源,但是也很容易把讓自己陷入被動。
……
幾個人在年家華的書房裡到底聊了些什麼自然不會有外人知道,但是第二天年學成返回萬南縣之前專程給他發了條信息。
信息的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句話。
“此去萬南,事成了回頭請你吃飯。”
看到信息的時候,黎衛彬正領著程妍正在春華園那邊閒逛,既然買了房子,程妍這個正牌的準女主人當然要過來看一看。
“是學成哥的信息。”
“他這一次回萬南縣很關鍵啊。”
看到信息,黎衛彬感慨了一句。
說起來這次年學成在萬南縣履職受阻,由此及彼,黎衛彬確實思慮很多,昨天晚上年學成把萬南縣的情況介紹的很仔細。
萬南縣的情況說複雜的確很複雜,但是形勢十分明朗,作為一把手的書記十分強勢,縣長雖然勢弱,但同樣是老狐狸。
年學成一個新班子成員,初來乍到不輕易選邊站是正確的。
但是他忽略了一個問題,在官場上想獨樹一幟,要麼就是無心攀高隻想躺爛,要麼就是有另立山頭的實力和地位。
他一個縣委常委、副縣長自然還不具備這個資格。
所以在這種根基不穩的情況下,那必然要選邊站位才能立足,年家華說他自信過頭黎衛彬並不讚同,在他看來年學成不是自信過頭了,而是過於小心謹慎。
他給年學成的建議很簡單,既然守拙不行,那就換思路主動進取,旗幟鮮明地支持作為一把手的書記,做書記在縣政府的眼睛和刀子。
但是怎麼做就需要年學成去琢磨了。
一把不能殺人的刀子就是擺設。
要想刀子變得鋒利,就要敢於見血,敢於露出鋒芒。
如果能邁過這一關,嘗到權力妙用的甜頭,以年學成的沉穩和頭腦,後麵上升的空間還很大。
但是如果止步於此,那後麵恐怕就不好說了。
官場一路,不管起點如何,向來就是你追我趕,猶如逆水行舟,齊頭並進是不可能的,隨時都會有人掉隊。
“房子挺不錯,小區的環境也挺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房子太小了一點。”
耳側。
突然被程妍打斷腦子裡的思路,黎衛彬頓時也是哭笑不得。
程妍的性子他還是知道的,程家雖然也是乾部家庭,但是程先前過於熱衷官場,在子女的教育和工作乃至婚姻問題上都曾經大失分寸。
所以家庭環境使然,她對政治上的事情確實沒有太多的興趣,甚至有一絲厭惡。
察覺到黎衛彬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程妍也是滿臉的不解。
不過隨即耳側就聽到黎衛彬有些戲謔的聲音。
“看來我肯定不用擔心以後升不了官會被老婆嫌棄了。”
“誰答應嫁給你了?”
說著就甩了甩黎衛彬的手。
不料手沒甩掉,整個人反而被黎衛彬直接抱進了懷裡,一時間程妍也是臉色發燙地瞪了他一眼。
“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不答應?”
“信不信我現在就抱著你在小區裡轉一圈。”
程妍哪裡經得住他這種無賴行徑,頓時也隻好死死抱著黎衛彬的脖子,腦袋搭在他肩頭輕輕在他耳側嗯了一聲。
聞言黎衛彬這才撒開手把她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