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刻胡書寶內心已經在開始暗暗罵娘了。
當然罵的不是鬆和縣的那位黎書記,也不是麵前的黃莉莉,而是那些個推波助瀾不嫌事大的媒體人。
在他胡處長的理解中。
鬆和縣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如果不是上次鴻雁集團的投資項目,除了鬆和本地人和淮陽人,有幾個人知道這麼個小地方。
鬆和縣在麵上搞基礎教育改革,這是人家鬆和縣落實政策推動發展的常規動作,沒花你省裡一分錢。
何況這次在鬆和調查的過程中。
他們調查組的人不僅僅沒有看出鬆和縣有任何違規的地方,甚至在小學教育體係改革的問題上,有些舉措連他們都覺得十分合理。
比如鄉村教師的退出機製問題。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鬆和縣存在,而是在全國都大麵積地存在。
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早年省教委就已經專門做過理論論證,最後得出來的結果是用時間換空間。
意思就是把這一批教師的任教時間拉長,一直到他們退休,同時控製教育編製的準入門檻。
通過這種方式,一方麵從源頭上切斷了鄉村教師的進入,另一方麵延展了鄉村教師的退休時間。
這種許出不許進的機製運行到最後,總有一天所有的鄉村教師都會退休。
但是相比於這種方式,鬆和縣試點的“買斷工齡+培訓考核再上崗”的方式明顯更加人性化和具備可操作性。
偏偏這些新聞人士吃飽了撐的,硬是要搞出點輿論出來。
結果好了。
事情查到現在。
剛剛看到洪天恩這個名字,他明顯已經有了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洪天恩!
胡書寶就算是再蠢也知道,如果這個名字是自己熟知的那個名字,那這一次的事情可就大條了。
“胡處長,捐贈人確實是洪老將軍。”
“關於這個問題,材料後麵有一部分內容是詳細的介紹,您可以看看。”
黃莉莉當然知道胡書寶心裡在想些什麼。
其實又何止是這位胡處長。
當初黎衛彬從省裡回來的時候,聽到這個名字,鬆和縣的一眾領導可是已經先嚇過一次了。
而且這種問題她自然沒什麼好隱瞞的。
此前黎衛彬已經交代過她,調查組這邊有什麼問題,能回答的就要做到知無不言,即使不能回答的問題,也要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更何況,這位胡處長恐怕現在也沒有心思繼續調查下去了。
先不說洪老爺子的名頭好不好用。
就憑洪書記那一關,恐怕他們都過不去。
實際上此刻胡書寶的狀態比黃莉莉料想的還要不堪幾分。
如果不是強裝鎮定的話,聽到黃莉莉肯定的回複時,他就已經要直接跳起來走人了。
開什麼國際玩笑!
連洪老爺子都以個人的名義向鬆和縣的教育工作捐款了,你跟我說洪書記不清楚這裡麵的情況?
這不是扯犢子麼!
毫無疑問,這一次他們這個調查組肯來鬆和肯定是白跑一趟了。
不僅僅是白跑一趟,回去怎麼跟領導交差才是最麻煩的。
既然調查工作也做了,那調查總歸是有一個結果出來。
報告怎麼寫?
要掌握什麼尺度?
究竟是褒還是貶?
這些都是需要考慮的麻煩問題。
所以一時間,胡書寶心底差不多把無數人都罵了個遍,更是有些懊惱自己居然主動領到了這麼一個燙手山芋。
這哪裡是什麼邀功的機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差不多。
會議室裡。
胡書寶點了點頭,仍然臉色如常地翻了翻後麵的材料,果然在後麵看到了有一頁文件是專門用來記錄這個情況。
然而看到文件上麵的詳細信息,胡書寶差點就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原來這個捐款人不僅僅有洪老爺子,而且還有鴻雁集團的燕華廷和燕宏父子倆。
而捐款的根源,是因為洪老爺子當年曾經在鬆和縣的八裡鋪有過一段時間的艱苦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