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海灣的晨霧如液態金屬般漫過沙灘,鏽跡斑斑的燈塔在霧中若隱若現,像根插入海麵的斷齒。蘇敏的登山靴踩過風化的木板,木板下傳出空洞的回響,仿佛來自海底的嗚咽。
潮水退去後的沙灘上散落著齒輪狀的火山石,每塊石頭的凹痕都像凝固的尖叫,表麵還殘留著百年前礦難者的指紋——陸沉的量子眼鏡顯示,這些指紋中含有微量紅砂,是當年被強迫開采靈念礦石的證據。
“這裡就是1912年礦難的遺址。”陸沉的量子眼鏡掃過滿地碎石,鏡片上閃過一串紅色警告,“霍克集團當年用‘靈念礦石開采’的名義招工,其實是在建造恐懼熔爐。這些火山石不是自然形成,而是礦難者被碾碎後的骨血與紅砂融合的產物。”
合葬碑藏在燈塔地基的陰影裡,八米高的花崗岩表麵爬滿藍紫色苔蘚,苔蘚的熒光在晨光中忽明忽暗,宛如無數雙睜開的眼睛。“清醒者同盟”的雙脈圖騰被鑿去一半,殘留的碑文在時光之戒的金光下顯形:恐懼熔爐的燃料,是清醒者的眼淚。當第19代祭品的心臟停止跳動,齒輪將吞噬所有星光。
程起的指尖撫過“第19代祭品”的刻字,戒指突然發出蜂鳴,震落碑頂的苔蘚。碑底的苔蘚下露出金屬網格,網格邊緣刻著極小的雙脈符文,每個符文都對應著鏡湖的一個排水口。當他將戒指嵌入網格中心的齒輪孔,整塊地基突然下沉,潮濕的海風裹挾著腐腥味撲麵而來,露出通往湖底的螺旋密道,台階上還殘留著新鮮的紅砂腳印。
密道牆壁滲著鹹腥的湖水,每隔三步就刻著倒轉的雙脈圖騰,圖騰之間用摩爾斯電碼刻著數字“19772025”。林小羽的吉他弦突然自動震顫,琴弦上的紅砂與符文產生共鳴,在地麵投射出流動的星圖,星圖中心正是奇跡海灣的位置。
“這些是初代雙脈祭司的警告。”陸沉用手機拍攝符文,ai翻譯程序吐出破碎的句子,“‘第19代祭品的心臟是齒輪的鎖鑰,當雙脈之血浸透紅砂,恐懼熔爐將吞噬清醒者的星光’——”他突然轉身看向程起,鏡片後的瞳孔收縮,“2025號基因樣本的激活條件,是不是需要祭品在24歲生日當天心臟停跳?”
程起的後背撞上潮濕的石壁,掌心的冷汗混著密道的水汽。他想起霍克實驗室裡的休眠艙,2025號艙位的銘牌旁刻著母親的名字,而今天正是他的24歲生日。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密道牆壁的符文排列方式,與他小時候在老宅聽到的齒輪轉動聲節奏完全一致。
燈塔頂層的海風卷著鹹澀的霧氣,吹得破窗的玻璃殘片叮當作響。林小羽在廢墟中踢到半塊琴鍵,琴鍵下方壓著泛黃的樂譜——貝多芬《致愛麗絲》的變奏曲,頁腳用鉛筆寫著“鏡湖1937”,譜麵邊緣還有幾滴暗紅的斑點,經陸沉檢測是陳年血跡。
“這是我母親的筆跡。”蘇敏的聲音發顫,指尖劃過樂譜上的咖啡漬,她突然發現五線譜的符頭排列成經緯度坐標,而符尾的斜線正是雙脈圖騰的簡化線條。
薇薇安的指尖劃過全息投影的坐標點,無名指的婚戒閃過微光——那是她當年作為霍克情婦時收到的靈念珠寶:“這裡是鏡湖第37號排水口,當年我幫霍克處理過那裡的監控設備……”她的聲音突然卡住,喉結滾動著,“你們看五線譜的終止符,那是雙脈圖騰的簡化版!蘇敏,你母親當年可能是清醒者同盟的內應。”
林小羽將樂譜放入共振分析儀,當《致愛麗絲》的旋律響起時,鏡湖方向的地磁感應強度出現異常波動,湖麵上空的雲層突然形成齒輪形狀。陸沉調出衛星地圖,37號排水口的坐標正好位於恐懼熔爐的正上方,而熔爐的結構圖與樂譜的音符排列完美重合。
返程時,暮色已浸透海灣,天空呈現出病態的紫灰色。程起的無人機突然傳回警報:19隻機械章魚從海底升起,每隻都有三層樓那麼高,腕足上的齒輪刀片還沾著紅砂,關節處滲出的液壓油在海麵形成毒霧。它們的複眼發出紅光,掃描到科考隊的瞬間,腕足拍擊水麵掀起三米高的巨浪。
“保護蘇敏!”程起推開她的瞬間,章魚的腕足已經擊碎旁邊的礁石,碎石擦過他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蘇敏摔倒在地,掌心觸到一塊齒輪狀火山石,冰涼的觸感讓她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錄音:當你握緊雙脈的碎片,整個世界都會為你共鳴。
當第一隻章魚的腕足向她揮來時,蘇敏握緊火山石集中精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奇跡般地,散落在地的火山石突然懸浮,齒輪狀的碎石在她周圍形成旋轉的光盾,每塊石頭的凹痕都映出她堅定的表情。
“就是現在!”林小羽撥動吉他弦,這次彈奏的是她連夜改編的《星芒?戰歌》,和弦中混入了鏡湖潮汐的次聲波。蘇敏揮手的瞬間,所有碎石如子彈般射出,在機械章魚的外殼上刻出“清醒”二字的雙脈符文,符文亮起藍光的瞬間,章魚的關節處噴出黑色機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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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隻章魚在紅光中爆炸時,蘇敏注意到它腕足內側的編號:190177。那是霍克集團初代機械兵器的序列號,卻和程家老宅的建造年份完全一致。更詭異的是,編號周圍刻著一行極小的雙脈符文,翻譯過來是:程氏血脈,恐懼熔爐的永恒燃料。
“看這個。”程起舉起從章魚殘骸中找到的芯片,芯片表麵蝕刻著霍克集團的黑桃標誌,“裡麵存儲著恐懼熔爐的操作手冊,第77頁寫著:‘當雙脈祭品完成共振,用清醒者的恐懼作為最後的燃料。’”他的目光落在蘇敏手中的火山石上,石頭表麵的藍光正在隨著她的呼吸節奏明滅,“而清醒者的執念,能讓火山石變成對抗紅砂的武器——就像你的憤怒,蘇敏。”
陸沉的量子眼鏡突然彈出新聞推送:對角巷商會宣布收購奇跡海灣周邊土地,理由是“開發賽博考古主題公園”,而收購資金的97來自匿名離岸賬戶。薇薇安冷笑一聲,摘下那枚靈念戒指扔進海裡:“霍克這是要把恐懼熔爐變成旅遊景點,用遊客的恐懼能量完成最終共振——每天七萬名遊客的恐懼,足夠讓熔爐運轉一千年。”
深夜的鏡湖實驗室裡,蘇敏將《致愛麗絲》的坐標輸入全息地圖。當37號排水口的位置與恐懼熔爐重疊時,整個湖底突然亮起19道紅光,組成巨大的雙脈圖騰,圖騰中心緩緩升起一個齒輪狀的祭壇,祭壇上布滿19代祭品的骸骨。
“7月15日,還有三天。”程起的手指劃過日曆,指尖在“2025年7月15日”字樣上停留,“霍克要在我生日那天,用我的基因啟動熔爐。”他望向蘇敏,琥珀色瞳孔裡映著她頸間玉佩的微光,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但他不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清醒者的武器——還有你的母親,她早就給我們留下了鑰匙。”
林小羽將火山石碎片嵌入吉他共鳴箱,琴弦上的紅砂此刻呈現純淨的藍色,宛如凍結的星空。她輕輕撥弦,發出的不再是噪音,而是清澈的泛音:“下一次,我要用這個彈碎恐懼熔爐的穹頂。就像我母親當年用音樂對抗霍克那樣——她不是普通的歌手,對不對,薇薇安?”
薇薇安轉身望向鏡湖,水麵倒映著她複雜的表情:“小羽,你的母親……是我見過最勇敢的清醒者。”她的聲音罕見地柔和,“等打完這場仗,我會告訴你所有故事。”
鏡湖底的19道紅光突然同步閃爍,霍克的機械義眼在監控屏幕後轉動。他撫摸著2025號休眠艙的玻璃,看著艙內逐漸成型的基因鏈,機械喉結發出刺耳的笑聲:“程起,你的執念,才是恐懼熔爐最好的燃料。而蘇敏……她母親的鋼琴聲,早就為你們的結局寫下了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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