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旅館的木質樓梯在腳下發出呻吟,蘇敏推開三樓走廊儘頭的房門,母親的研究手稿從牆麵一直鋪到桌麵,泛黃的紙張上爬滿星軌般的曲線。台燈的光暈裡,老莫給的半張古代樂譜正與母親的手稿重疊,那些用紅筆標注的休止符,像散落的星子嵌在波形圖中央。
“還差兩毫米。”她捏著鑷子調整樂譜位置,當最後一個休止符與手稿上“記憶聲波頻率峰值”的標記重合時,地質錘突然從桌麵彈起,錘頭的龍紋貼紙迸出銀藍色光帶,在空氣中畫出跳動的音符。
窗外傳來安安壓抑的哭聲,小男孩被安排在隔壁房間,自從記憶被吞噬者啃咬後,每隔半小時就會突然驚醒,攥著卡通帽的耳朵念叨“想不起來”。蘇敏把樂譜按在透光板上,手機鏡頭對準重疊的旋律線,屏幕上生成的三維模型突然旋轉成螺旋狀——像極了母親手稿裡畫的“心智防護場”示意圖。
“原來不是執念。”蘇敏指尖撫過母親寫在頁邊的小字:“當聲波與記憶同頻,恐懼便無法侵入。”她想起小時候總抱怨母親的實驗室比家還重要,此刻才看清手稿夾著的全家福裡,年幼的自己正趴在樂譜上畫小貓,母親用紅筆在貓臉上添了個音符當鼻子。
走廊傳來程起的腳步聲,他抱著一摞靈念珠寶站在門口,金屬托盤裡的吊墜還沾著老街的塵土。“安安又哭了,”他撓撓手腕上的智能手環,“醫生說這是記憶碎片遊離的應激反應,但...”托盤突然震動,最上麵的星形吊墜飛向蘇敏的地質錘,在光帶中懸浮成水平狀態。
蘇敏突然抓起鉛筆在草稿紙上演算,休止符的間距換算成聲波頻率,剛好與母親記錄的“安全閾值”吻合。她抓起地質錘往桌麵一敲,龍紋光帶突然形成環形屏障,程起托盤裡的吊墜紛紛亮起,在屏障內組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試試這個。”蘇敏拽著程起衝進隔壁房間,安安正蜷縮在床角,卡通帽被淚水浸成深灰色。當地質錘按樂譜節奏敲擊床頭櫃時,銀藍色光帶如漣漪般擴散,男孩突然停止哭泣,指著天花板:“姐姐,星星在跳舞。”
“你叫什麼名字?”蘇敏放緩敲擊速度,光帶的波動變得溫柔。安安的眉頭慢慢舒展,手指無意識地摸著帽簷的絨球:“安...安安。”他突然抱住枕頭嗚咽,“但我忘了和媽媽拉鉤要帶的禮物。”
程起的智能手環投射出安安的記憶碎片——畫麵裡穿紅裙的女人蹲在星港安檢口,手指勾著男孩的小拇指:“等媽媽出完差,就帶星墜礦的熒光石回來。”碎片突然閃爍成雪花狀,程起按住手環:“被吞噬者咬碎的部分,像摔碎的玻璃沒法複原。”
蘇敏的地質錘突然發出持續的嗡鳴,她跑回房間翻出母親的聲波記錄儀,當儀器對準重疊的樂譜時,屏幕上跳出段陌生旋律。“如果用這個頻率...”她盯著靈念珠寶在光帶中的穩定狀態,突然抓住程起的手腕,“你說的對,我們需要雙重防護。”
團隊會議在旅館大廳召開時,穿碎花裙的女孩正用創可貼修補被吞噬者劃破的相機。蘇敏站在臨時拚湊的講台上,身後投影著老街遇襲的監控畫麵,紅圈標出自己三次忽略預警信號的瞬間。“是我的決策失誤。”她把地質錘放在桌麵,金屬碰撞聲讓議論聲漸歇,“我太專注於找母親的線索,沒提前排查安全隱患。”
戴登山帽的中年男人突然站起來:“但你救了安安。”他舉起手腕上的靈念珠寶,吊墜還殘留著銀藍色光帶,“在老街要是沒有你,我們可能連自己是誰都忘了。”穿紅裙的女人安安的母親,剛從外地趕回來)抱著孩子點頭:“我女兒說,是蘇小姐的敲鐘聲讓安安想起名字的。”
蘇敏翻開筆記本展示疊加後的樂譜與手稿,當投影儀把聲波模型投在牆上時,所有遊客的靈念珠寶同時亮起。“這是我母親研究的記憶防護聲波,”她敲擊桌麵演示節奏,“現在需要大家配合測試——程起會用靈念珠寶幫你們儲存記憶,我用聲波加固,這樣即使再遇到吞噬者...”
“我們也能守住自己的回憶。”安安突然搶話,小手舉著熒光碎石在空氣中畫音符,他母親笑著擦掉他臉上的餅乾渣:“我們都聽你的,蘇導。”
散會後,蘇敏把程起的智能手環與母親的聲波記錄儀連接,屏幕上跳動的頻率曲線突然出現斷層。“老莫說完整版樂譜藏著補全這段的密碼。”她撥通陸沉的通訊器,全息投影裡的黑客少年正蹲在迷霧酒吧後巷,背景裡的火光已減弱成暗紅的餘燼。
“老莫他...”陸沉的聲音卡頓了一下,手指指向身後焦黑的木門,“最後關頭把服務器數據傳到了我的雲盤,但人沒出來。”他調出加密文件夾裡的星圖,“不過他留了句話:‘樂譜的缺失部分,在李婉清的星墜琴共鳴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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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敏的呼吸突然停滯,母親的星墜琴正躺在老家閣樓的防塵罩裡,琴身刻著的鳶尾花紋章與老莫密室的地圖如出一轍。她摸出錢包裡的老照片,十五歲生日那天,母親把琴塞給她:“等你能彈出‘守護之章’,就明白媽媽為什麼總不在家了。”
“我知道在哪了。”蘇敏的指尖在樂譜上劃出完整的旋律線,地質錘的光帶突然延伸成完整的圓環,“讓林小羽準備好她的音刃,我們可能需要...”
樓下突然傳來驚呼聲,穿碎花裙的女孩衝上樓:“蘇導!靈念珠寶突然發燙!”蘇敏跑到窗邊,看見老街的方向升起淡紫色的霧靄,旅館門口的靈念珠寶紛紛飛向天空,在暮色中組成防禦陣形——記憶吞噬者的第二次襲擊,已經開始了。
程起的智能手環爆發出刺耳的警報,他拽起蘇敏往樓下跑:“快!這次的波動強度是上次的三倍!”蘇敏抓起桌上的樂譜和手稿,奔跑中突然明白母親未說完的話——所謂守護,從來不是獨自硬撐,而是帶著所有人的記憶與希望,一起對抗黑暗。
大廳裡,遊客們正手拉手圍成圓圈,靈念珠寶在他們頭頂形成銀藍色的光穹。安安舉著熒光碎石站在中央,當蘇敏的地質錘按樂譜節奏敲擊地麵時,男孩突然大喊:“媽媽說要帶熒光石給星星充電!”他的記憶碎片在光帶中閃爍,像被重新串起的珍珠。
蘇敏的眼眶發熱,她舉起地質錘示意大家安靜:“接下來可能比老街那次更危險,但...”她看向窗外越來越近的紫霧,“我們不會再有人丟失回憶了。”
陸沉的全息投影突然放大,林小羽的音刃在畫麵裡發出銀色的顫音。“準備好接收頻率數據!”黑客少年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老莫的雲盤裡還有個驚喜——記憶吞噬者的聲波克星,剛好能和小羽的音刃兼容。”
蘇敏的地質錘與林小羽的音刃在全息投影中完成頻率同步,兩道光帶交織成完整的鳶尾花形狀。她低頭看向母親的手稿,最後一頁空白處,不知何時被人用星砂寫了行小字:“真正的密碼,是愛與回憶本身。”
紫霧已經漫到旅館門口,第一隻記憶吞噬者的半透明輪廓在霧中顯現。蘇敏深吸一口氣,敲擊桌麵的節奏陡然加快,銀藍色的聲波漣漪如潮水般湧向門口——這一次,她不再是為了執念而戰,而是為了守護所有不該被遺忘的珍貴瞬間。
程起的智能手環突然彈出全息倒計時,陸沉的聲音混著引擎轟鳴傳來:“我們還有十七分鐘到達!守住陣地!”蘇敏抬頭看向光穹下的遊客們,他們臉上的恐懼正被堅定取代,那些曾被吞噬的記憶碎片,正在聲波的滋養下重新凝聚。
當吞噬者的觸須撞在光穹上時,蘇敏清晰地聽見母親的聲音在記憶深處響起:“看,我們的聲波,從來都不是孤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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