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老式木窗的紗簾,在房間裡投下細碎的光斑。我站在虛掩的房門前,手指懸在門板上方,一時竟忘了要叩響。
趙明遠側臥在靠窗的位置,棉被滑到腰間,露出線條分明的肩背。齊司禮從身後環抱著他,下巴抵在他發頂,一隻手還鬆鬆地攥著趙明遠的睡衣前襟——像是睡夢中也不忘確認他的存在。趙明遠枕著齊司禮的手臂,呼吸綿長,眉宇間平日那股淩厲勁兒全化開了,嘴角甚至微微上揚,仿佛正做著什麼美夢。
床頭的搪瓷缸裡飄著兩片茶葉,想來是昨晚共用的。地上並排放著兩雙拖鞋,一雙鞋頭朝外,一雙朝裡,卻默契地保持著相同的角度。衣櫃門沒關嚴,露出掛在一起的兩件襯衫,袖子相互纏繞,分不清誰是誰的。
小狗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濕涼的鼻子碰了碰我的腳踝。我這才驚醒,輕手帶上門。走廊上父親剛收完八段錦的最後一式,白毛巾搭在脖子上,見我站在那裡發愣,了然地笑了笑:"要農村起的早,平時他們可起不這麼早,讓他們多睡會兒。"
去廚房幫柳嫂剝蒜時,我忽然想起昨夜瞥見的細節——齊司禮給趙明遠夾菜時,總會先蹭掉筷子尖的辣椒;趙明遠在齊司禮說話時,手指總無意識地輕叩桌麵,像在給他打拍子。這些細碎如芝麻粒的日常,突然想去探究,他們為什麼感情這樣好。
灶膛裡的柴火劈啪作響,柳嫂往鐵鍋裡倒了勺香油。香氣騰起時,我聽見院裡傳來熟悉的說話聲。從窗口望出去,那兩人已經起來了,正並肩站在棗樹下。趙明遠伸手幫齊司禮擠牙膏,動作熟稔得仿佛做過千百次。晨霧未散,他們的輪廓在曦光中顯得格外柔軟,像一幅被歲月精心暈染的水墨畫。
清晨的飯桌被陽光鍍了層金邊,柳姨端著最後一盤剛出鍋的蔥油餅掀簾進來,餅邊還滋滋冒著油花。父親麵前的小碟早已堆成小山——醃脆黃瓜、醬豆腐、醋泡花生米,他筷子不停,又夾了塊金黃的雞蛋餅放到趙明遠碗裡。
"你媽媽把顏嫣照顧得周到,"父親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眼睛卻盯著齊司禮手邊那碗沒動的小米粥,"你多吃點,回去替我道謝。"趙明遠碗裡的菜已經冒尖,他偷偷把荷包蛋撥到齊司禮那邊。弟弟正把鹹蛋黃碾進粥裡,聞言突然抬頭:"柳姨做的腐乳肉比張阿姨強!"一桌子人都笑起來,柳姨解著圍裙直擺手,耳根卻紅了。小狗在桌下鑽來鑽去,尾巴掃過每個人的腳踝。
父親啜著濃茶說起嚴爺爺家的事:"那個張阿姨——"他故意拖長音調,模仿老太太護著廚房的模樣,"上次老李想幫忙剝棵蔥,她舉著鍋鏟追出半條巷子。"滿桌哄笑中,他特意轉向柳姨:"你去了可以和她說說話,交流廚藝,但千萬彆碰菜刀。她很寶貴她的活計,就怕被彆人搶走。"
窗外的晾衣繩上,昨夜洗的床單隨風擺動,投下晃動的影子。柳姨突然往我手裡塞了個溫熱的芝麻團:"趁熱吃,你吃的太少了。"父親聞言大笑,附和讓我多吃,他眼角的皺紋裡盛滿了晨光。這一刻的煙火氣,比任何山珍海味都來得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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