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引擎的轟鳴聲在耳邊嗡嗡作響,機艙裡的燈光調暗了,大部分乘客都蓋著毯子睡覺。李教授把座椅往後調了調,轉頭看我。
“顏嫣,”他聲音很輕,像是怕吵醒旁邊的人,“你家裡……現在怎麼樣?”
我捏著可樂罐的手指緊了緊,鋁皮發出輕微的變形聲。
“教授怎麼突然問這個?”
“趙氏集團的趙明遠說他是你丈夫!”我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我把我的經曆如實的告訴了李教授,但是相處細節和我現在擁有的巨額財產沒說出口。
李教授聽完後盯著我看了很久,最後歎了口氣。
“你運氣不錯,遇到的是趙家。”他聲音很低,“要是換個人,你可能連骨頭都不剩。”
我點點頭,沒說話。
空姐推著餐車經過,李教授要了杯熱茶,等腳步聲遠了,他才繼續。
“顏嫣,過去的事,到此為止。”他語氣嚴肅,“除了我,彆再告訴任何人。”
“為什麼?”
“因為人心隔肚皮。”他冷笑一聲,“你以為的朋友,可能轉頭就把你賣了。你以為的恩人,可能哪天就拿這事要挾你。”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陷進掌心。
“那我該怎麼辦?”
“變強。”他盯著我的眼睛,“強大到沒人敢動你,強大到趙家、齊家都得敬你三分。”
“你的孩子、你的家人,才能不受這件事的影響。”
“否則……”他搖了搖頭,“一旦事情曝光,第一個拋棄你的,可能就是現在對你笑臉相迎的人。”
飛機開始下降,耳膜因為氣壓微微發脹。李教授最後說了一句:
“以後有人問起你的過去,就說‘經曆了兩段婚姻’,其他一概不回應。”
他苦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
“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當年被最信任的學生舉報,勞改了十年,差點沒命回來。”
“記住,顏嫣,”他拍了拍我的手,“人心險惡,有時候傷你最深的,就是身邊的人。”
我點點頭,看向窗外。
雲層之下,上海的燈火已隱約可見。
飛機落地時,天空灰蒙蒙的,空氣裡飄著淡淡的潮濕味。趙明遠站在接機口,一身筆挺的藏藍西裝,手裡捏著最新款的摩托羅拉翻蓋手機,見我們出來,笑著迎上前。
"李教授,辛苦了!"他熱情地握住李教授的手,目光掃過我們鼓鼓囊囊的行李,"收獲不小啊。"
我有些驚訝:"你不是說這個月要去歐洲出差?"
趙明遠接過李教授的公文包,順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過幾天市裡要開表彰大會,出差推遲了。"他轉向李教授,"先送您回家休息?"
李教授搖搖頭,眼鏡片上還帶著機艙裡的霧氣:"直接去實驗室吧,院裡幾個老師等著看資料呢。"
機場高速上,趙明遠的新款奧迪a6開得平穩。我坐在後排,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楊樹,想起飛機上李教授說的話。趙明遠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累了吧?回家好好休息。"
"嗯。"我含糊地應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相機存儲卡——那裡存著我們在哈佛拍的所有資料。
到了醫學院,李教授拎著鼓鼓的公文包下車,臨走時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記住我說的話。"
趙明遠幫我把行李搬進三居室時,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柳嫂從廚房探出頭:"顏嫣回來啦?我燉了你愛喝的蓮藕排骨湯。"
"謝謝柳嫂。"我放下背包,突然發現客廳多了個相框——是去年春節在趙家老宅拍的全家福。照片裡,我穿著紅色旗袍站在趙明遠身邊,他的手臂自然地搭在我肩上。
趙明遠解開領帶,隨口問道:"哈佛那邊怎麼樣?"
"挺好的。"我打開行李箱,把給孩子們帶的樂高玩具和禮物拿出來,"索恩教授同意收我了。"
他的手頓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好事啊。什麼時候開學?"
"十月。"我低頭整理行李,沒敢說李教授叮囑的那些話。餐桌上,排骨湯的熱氣緩緩上升,在燈光下氤氳成一片模糊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