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衣櫃前，將疊好的衣物一件件塞進背包。浴室的水聲嘩嘩作響，磨砂玻璃上氤氳著霧氣，隱約可見趙明遠的身影。
趁他洗澡的間隙，我撥通了前台的電話，壓低聲音："麻煩再開一間房，對，現在就要。"
掛斷電話後，我迅速收拾好洗漱用品，拎起背包就往門口走。手剛搭上門把手，卻聽見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門一開，林微就站在那兒，臉色蒼白，眼神閃爍。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轉身就跑，消失在走廊儘頭。
我愣在原地，隻覺得莫名其妙。但現在沒時間多想，我快步走向電梯，刷卡進了新開的房間。
剛關上門，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是趙明遠的來電。我將手機調成靜音，扔在床上，整個人陷進柔軟的沙發裡。
浴室的水聲似乎還在耳邊回響，我揉了揉太陽穴，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台燈在書桌上投下暖黃的光暈，我盯著攤開的筆記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那些早讀資料還落在原來的房間——那本書裡夾著明天要用的論文提綱，現在不想去，隻能等天亮了再去取。
早上，趙明遠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十幾個小時的跨國航班讓他眼底布滿血絲。他盯著床頭櫃上那本攤開的《分子生物學筆記》，扉頁上顏嫣清秀的字跡旁還畫著個小小的笑臉。他指尖摩挲過那個笑臉，突然輕笑一聲——這丫頭肯定一大早就會來取。
他故意將房門虛掩著，留出一道兩指寬的縫隙。洗漱間的水聲嘩嘩作響，他特意沒關嚴門，耳朵豎著捕捉門外的動靜。
果然，不多時就聽見極輕的腳步聲停在門口。趙明遠迅速吐掉漱口水，毛巾隨手一扔就衝了出來："可算讓我逮到——"
話音戛然而止。
窗前站著個穿米色風衣的女人，正翻看著那本筆記。聽到動靜轉過身來，栗色卷發下的臉讓趙明遠瞳孔驟縮。
"趙總，好久不見。"女人將一縷頭發彆到耳後，"我現在叫林微，還是托您給辦的身份呢。"
趙明遠的手表發出整點報時的輕響。他猛地看向走廊，壓低聲音："文靜？你不是在加拿大讀書嗎？"
"跟著導師來參加研討會。"她晃了晃胸牌，突然壓低聲音，"我剛才在酒店咖啡廳看見您太太了，她和那個哈佛的索恩教授..."
"你現在立刻從消防通道離開。"趙明遠直接拉開房門，腕表指針顯示720，"顏嫣隨時會來。"
顏嫣就站在門口，手指還保持著準備敲門的姿勢，懸在半空。她的目光從趙明遠淩亂的頭發，慢慢移到他身後那個陌生女人身上——米色風衣，栗色卷發，手裡還拿著她的《分子生物學筆記》。
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
趙明遠明顯僵住了，隨即煩躁地抓了兩把頭發，發梢的水珠甩在酒店地毯上，洇出幾點深色痕跡。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帶著明顯的冷意："請你出去。"
這句話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林微慌亂地將筆記本放回床頭櫃，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解釋什麼。但趙明遠已經大步走過去，直接拉開房門，眼神示意她離開。
顏嫣站在門口沒動，指尖無意識地掐進掌心。她看著那個女人低頭快步從身邊擦過，留下一縷淡淡的香水味——在趙母身上聞到過。
"不是你想的那樣。"趙明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顏嫣抬頭，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麵前，發梢還滴著水，身上帶著酒店沐浴露的薄荷味。他的眼神很複雜，憤怒、疲憊，還有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
"我什麼都沒想。"她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得自己都意外，"隻是來拿筆記。"
趙明遠一把扣住顏嫣的手腕，掌心的水漬浸濕了她的袖口。他聲音沙啞，帶著長途飛行後的疲憊："從上海鬨到波士頓還不夠？"
顏嫣盯著他鎖骨處未擦乾的水珠，那滴水正沿著胸膛滑進浴袍領口。
"我要拿回筆記。"她掙了掙手腕，"八點研討會就要用。"
趙明遠突然鬆手，轉身從床頭櫃抽出那本筆記。
他麵無表情地將手中的筆記用力地拍在顏嫣的懷裡，仿佛這筆記是他對她的一種不滿和憤怒的發泄。然而，就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他突然壓低了聲音，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急迫。
“但今晚必須回來住，明天我就走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似乎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轉身準備離開，怕自己狠不下心。然而，就在我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的聲音再次在我身後響起，這次的語氣充滿了咬牙切齒的決絕。
"顏嫣，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晚上我們好好談談。"趙明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低沉而強硬的語調像一把鈍刀，一下下敲在我的脊背上。他的每個字都咬得極重，我甚至能想象他此刻緊鎖的眉頭和繃緊的下頜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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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指在門把手上微微發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走廊的燈光刺得眼睛發疼，我死死盯著地麵上自己的影子，不敢回頭看他。我的情竇初開給了他們兩個，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感情問題，怕自己舍不得更怕還要留戀。但我又清醒的知道，這些都不對，不應該再像以前一樣相處下去。
"我..."喉嚨乾澀得發不出完整的聲音。最終我隻是沉默地擰開門鎖，逃也似地衝了出去。冷風迎麵撲來，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襯衫黏膩地貼在背上。
轉過走廊拐角時，一道銳利的視線如刀鋒般刺來。林微斜倚在牆邊，塗著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正漫不經心地卷著一縷頭發。她的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冷笑，那雙畫著精致眼線的眼睛像毒蛇般鎖定我。空氣中彌漫著甜膩的香水味，卻讓我胃部一陣絞痛。
"真巧啊。"她紅唇輕啟，聲音甜得發膩。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剛剛關於她和趙明遠的對話突然在腦海中翻湧，但此刻我隻覺得厭惡。不值得，我在心裡對自己說，為這種人消耗情緒根本不值得。
轉身的瞬間，我聽見她嗤笑了一聲。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裡格外清晰，當我再次推開那扇門時，趙明遠驚訝的看著我。
"顏嫣？你..."
"走廊拐角。"我打斷他，聲音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冷靜，"你那位林小姐正用眼神謀殺我。如果是你惹來的麻煩，麻煩你自己解決乾淨。"話說到最後，聲線還是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彆來打擾我。"
手機突然在口袋裡震動，馬克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我沒等趙明遠回應就再次奪門而出，接起電話時隻聽見馬克焦急的"喂？"，但我已經顧不上回答。消防通道的門在身後重重合上，黑暗中我跌跌撞撞地往下跑，仿佛身後有惡鬼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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