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會議室內,投影儀的光束穿透空氣中漂浮的微塵。德高望重的莫裡斯教授正在講解跨文化醫療實踐中的倫理困境,他灰白的眉毛隨著強調的詞語上下跳動。
"當患者的宗教信仰禁止輸血,而醫療團隊判斷這是挽救生命的必要手段時,我們該如何平衡專業判斷與文化尊重?"教授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裡回蕩。
我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滿了案例分析和理論框架,突然,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閃爍的名字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齊司禮,他終於出來了!太久沒聯係了。
悄悄溜出後門,我快步走向消防樓梯口。波士頓的深秋的涼意透過窗戶滲進來,我按下接聽鍵時,手指微微攥緊手機。
"喂?"我的聲音在空蕩的樓梯間產生輕微的回音。
"是我。"齊司禮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比記憶中更加低沉,"我回上海了。"
簡短的五個字,卻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麵。"珠珠想媽媽了。"他的聲音裡帶著罕見的柔軟,"能視頻嗎?就幾分鐘。"
我看了眼手表,離下一節案例分析還有二十分鐘。"可以,但不能太久。"我聽見自己說。
視頻接通的那一刻,屏幕裡突然擠進一張紅撲撲的小臉。珠珠把手機拿得太近,我隻能看到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和翹起的兩根小辮子。
"媽媽!"她興奮地喊,聲音大得我趕緊調低音量,"你喜歡那嗎?有沒有想我?"
她的話說的越來越流利了,還帶著點上海腔調。我望著她眉心的那顆小痣——和我的一模一樣——突然喉嚨發緊。
"很喜歡,每天都想你。"我輕聲回答,突然注意到她背後的臥室不是她平常的房間,"咦,你怎麼在爸爸臥室?"
珠珠把手機拿遠了些,我看到她穿著粉色星星睡衣,盤腿坐在齊司禮的床上。背景裡,齊司禮的身影在衣櫃前一閃而過,正在整理什麼。
"因為現在上海都晚上了呀!"她一副小大人的口氣,"太奶奶剛才都催我睡覺了。但爸爸說可以和你視頻一會兒。"她突然瞪大眼睛,"媽媽你那邊怎麼還是白天?"
"因為有時差呀,波士頓比上海慢12小時。"我忍不住微笑,想起去年教她看世界時鐘時她困惑的表情。
珠珠突然壓低聲音:"弟弟已經睡著了,不然他肯定要搶著和你說話。"她做了個鬼臉,"他昨天還把我的蠟筆弄斷了。"
我正想回應,屏幕突然晃動,齊司禮的臉出現在畫麵裡。他穿著家居服,頭發有些亂,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我太熟悉這種表情——他又熬夜工作了。
"課間休息?"他問,聲音比通話時更加溫和。
"嗯,在聽跨文化醫療的講座。"我下意識整理了下頭發,突然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可笑。
珠珠的小腦袋從齊司禮胳膊下鑽出來:"爸爸說聖誕節我們可以去波士頓找你!是真的嗎?"
我愣住了,看向齊司禮。他微微點頭,眼神中有種我許久未見的確定。
"當然是真的。"他說,然後轉向珠珠,"好了,該讓媽媽回去上課了。跟媽媽說晚安。"
"晚安媽媽!"珠珠湊近鏡頭,響亮地親了一下,"記得想我!"
屏幕黑下來的瞬間,樓梯間的寂靜突然變得震耳欲聾。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莫裡斯教授的聲音從門縫中隱約傳來:
"...最終,專業與文化的平衡點在於理解:理解患者作為完整的人,而不僅僅是疾病的載體..."
就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瞥見米黃色的裙擺像一道閃電一樣,在樓梯口一閃而過。我的心跳瞬間加速,一種直覺告訴我,那一定是林微!我毫不猶豫地邁開腳步,像離弦的箭一樣追了出去。
果然,當我衝到樓梯口時,林微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我的眼前。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追趕,原本還在快步逃離的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挑釁地看著我。
“和女兒視頻啊?”林微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奧,原來你和彆人生過孩子了啊,那還不要臉地纏著明遠,他知道嗎?”
她的話對我沒什麼殺傷力,但她那種惡狠狠的眼神讓我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會攻擊我。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深吸一口氣,然後冷冷地回應道:“和你有關係嗎?”
林微顯然沒有料到我會如此淡定,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被更加傲慢的表情所取代。她仰著頭,用一種充滿鄙視的眼神看著我,繼續說道:“明遠為我做了那麼多,我們肯定會在一起的。我勸你識相一些,彆再糾纏他了。”
我心裡不禁犯起了嘀咕,這個女生的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啊?她口中的明遠,真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趙明遠嗎?我決定不再和她糾纏,直截了當地說道:“你和趙明遠確定關係再來這麼跟我說話!!”
推開會議室的門。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亮了我筆記本上未寫完的句子:"醫療人文關懷的核心,是看見每個生命背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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