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遠在晨光裡吻醒了她。
他的唇很燙,帶著薄荷牙膏的涼意,一寸寸碾過她的眉心、鼻尖,最後落在唇上。顏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見他近在咫尺的睫毛微微發顫,像是極力克製著什麼。
\"要走了。\"他啞著嗓子說,手臂卻收得更緊,幾乎要把她揉進骨血裡,\"你也不要我了,他也不要我了。\"
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可每個字都像鈍刀割在顏嫣心上。她抬手撫上他的臉,指尖觸到一片濕意。
\"你也是……\"他喉結滾動,聲音發哽,\"要等珠珠找到才原諒我嗎?還是要你爸複活……才肯和我和好?\"
顏嫣心口狠狠一疼,猛地抱緊他。原來相愛的人分開會這麼痛,像活生生撕開皮肉,剜走一半的靈魂。她翻身趴在他身上,聽著他胸腔裡急促的心跳,忽然想在他心裡烙個印子——那個位置,永遠要有我。
她撐起身,跨坐在他腰間。兩人誰都沒說話,隻是盯著對方的眼睛,呼吸交錯,心跳同頻。趙明遠的掌心貼在她後腰,滾燙的溫度透過睡衣灼燒著她的皮膚。
洗漱時,兩人的手在洗手台上幾次相碰,又各自避開。鏡子裡,趙明遠低頭給她擠牙膏,顏嫣盯著他發紅的眼角,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留宿三居室時,也是這樣給她遞牙刷。
早餐桌上,趙母看見他們一起出來,眼睛笑得彎成月牙。霽兒嘰嘰喳喳說著什麼,昀兒把煎蛋塞進霽兒嘴裡,說太吵了。然後小聲問:\"媽媽,你眼睛怎麼紅了?\"
機場的告彆像一場淩遲。
顏嫣抱著昀兒哭得發抖,孩子的小手慌亂地擦她的眼淚:\"媽媽不哭……\"趙明遠終於看不下去,一把將孩子交給趙母,轉身把她緊緊摟進懷裡。
\"顏顏。\"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絲絨盒子,取出一對耳釘——戒指形狀的,鑲著細碎的鑽石,在燈光下像一滴凝固的淚。
\"早就定製了。\"他指尖微顫,替她戴上,\"沒想到會是這種時候給你。\"
他的唇貼在她發頂,很久很久,直到工作人員輕聲提醒vip可以登機。
飛機起飛時,顏嫣還站在原地沒動。
她忽然害怕起來——怕自己又會變成那個孤獨無助的顏嫣,怕這偌大的世界,再也沒有一個讓她心安的地方。
趙家曾是她的救贖。
可現在,她為了死去的父親和女兒,必須親手推開這扇門。
\"不怕。\"她擦乾眼淚,對自己說,\"尋尋覓覓半輩子……總會找到的。\"
飛機降落在上海浦東機場時,已是深夜。
趙明遠站在vip通道的吸煙區,指尖的煙明明滅滅,映著他冷峻的側臉。玻璃窗外,上海的燈火璀璨如星河,可他的眼底卻一片陰沉。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張小軍的電話。
\"林微判了幾年?\"他聲音很淡,卻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電話那頭的張小軍明顯頓了一下,隨即低聲回答:\"七年。\"
\"七年?\"趙明遠冷笑一聲,煙蒂被他狠狠摁滅在金屬垃圾桶上,\"太久了。\"
\"明遠……不要亂來?\"
\"我要她死。\"他盯著遠處閃爍的航站樓燈光,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