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母站在彆墅二樓的露台上，手裡捏著管家剛送來的消息，顏嫣的航班落地後，直接跟著陸臣走了。
她望著庭院裡那棵顏嫣帶著昀兒霽兒一起栽的櫻花樹，如今枝繁葉茂，忽然覺得胸口悶得慌。
"夫人，要準備車去接顏嫣嗎？"老管家避開趙明遠小心翼翼地問。
"接什麼接？"趙母把便簽紙揉成一團，又舍不得扔，最後重重拍在雕花欄杆上，"人家現在有更好的去處了！"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酸味隔著黃浦江都能聞見。
她轉身時瞥見兒子趙明遠癱在客廳沙發上看新聞聯播，手把礦泉水瓶按得劈裡啪啦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按按按！就知道按！你但凡有陸家小子一半上心..."話到一半又咽回去，畢竟自家兒子還不知道顏嫣和陸臣好了。
廚房飄來顏嫣最愛吃的酒釀圓子甜香，廚師還不知情地探頭小聲的問："夫人，顏嫣喜歡的糖桂花放哪兒了？"趙母鼻子一酸，想起那丫頭第一次來家裡，怯生生說"很喜歡吃柳嫂做的糖桂花"時的樣子。這些年她變著花樣喂胖的小白菜，到底還是被彆人連盆端走了。
"收起來吧。"她擺擺手往書房走，路過玄關時看見傭人提前拿出來的顏嫣的毛絨拖鞋，粉藍色的，鞋頭上還繡著傻笑的柴犬。今年特意找老師傅定做的。
趙明遠突然在身後嘟囔："媽，早點吃飯，飯後我回那邊看司禮。"
"餓死活該！"趙母"砰"地甩上門，卻還是摸出手機發了條微信：嫣嫣，媽做了酒釀圓子，讓司機給你送過去？發完又覺得自己沒出息，趕緊補了句：順便把今年定製的拖鞋拿回去？
窗外暮色四合，櫻花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趙母把那條撤不回的微信看了又看，最後沒等信息回複，就讓司機把糖桂花酒釀圓子和拖鞋送過去，想了想，又加了一雙男士拖鞋。
趙明遠餘光瞥見傭人拎著個紙袋經過，隨口問道："拿的什麼？"
"給顏小姐送去的拖鞋。"傭人老實回答，"夫人讓把您那雙新的也一起捎過去。"
趙明遠噗嗤一聲笑出來“至於嗎，送波士頓兩雙拖鞋？”
傭人趕快糾正道“顏嫣回上海了，送陸三少那裡。”
礦泉水瓶"啪"地砸在大理石地麵上，瓶蓋都崩飛了。趙明遠整個人像被按了暫停鍵，連呼吸都停滯了三秒。
"我、的、拖、鞋送陸臣那裡！！？"他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趙母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及阻攔，就看見自家兒子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白轉青，最後漲得通紅，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趙母知道自己現在身體無力阻止，直接打電話讓齊司禮把人弄走，眼不見為淨！
趙明遠的跑車如離弦之箭般衝出彆墅區，引擎的轟鳴聲驚飛了路邊的麻雀。輪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兩道焦黑的痕跡，後視鏡裡，趙母站在雕花鐵門前的身影逐漸模糊。
電話那頭，齊司禮剛係好安全帶就聽見趙母急促的聲音："司禮，不用來這邊了，明遠去陸臣那裡了？"
電話那頭傳來引擎的轟鳴聲，齊司禮終於踩下油門："知道了，我這就去。"
保鏢也都跟去了，趙母並不擔心，就怕自家兒子一直在感情裡理不清，等知道自己最想要什麼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後半輩子都過得懊悔！
而此時，陸臣的公寓樓下，趙明遠一腳踹開車門。他抬頭望著頂層溫暖的燈光，拳頭攥得咯吱作響。
夜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也吹散了滿腔怒火，隻剩下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在胸口蔓延，到底是失去了！這次是真的回不來了。
趙明遠突然吐出一口血，用手胡亂擦了兩下，越擦越多，分不清手上是淚還是血。
落地窗外，上海的夜色璀璨如星河，霓虹的光影透過玻璃，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色彩。
顏嫣蹲在柔軟的地毯上，正拆著趙母送來的紙袋，指尖輕輕撥開包裝紙，露出裡麵嶄新的拖鞋，深灰色的毛絨絨，鞋麵上繡著一隻憨態可掬的柴犬，和她腳上那雙一模一樣，隻是尺寸大了許多。
"試試？"她仰起臉，暖黃的燈光落在她睫毛上，映出一小片溫柔的陰影。
陸臣垂眸看她，唇角微揚，剛要抬腳，顏嫣卻突然"啊"了一聲，從口袋裡摸出一雙嶄新的棉襪："差點忘了，新鞋要配新襪。"
陸臣怔了怔，低頭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腳踝，替他穿上襪子。她的指尖微涼，動作卻很輕，像是怕弄疼他。
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在深圳的棚戶裡，寒冬腳上生滿凍瘡，隻能裹著舊報紙取暖。那時哪有人會替他準備新襪？
"趙母對你真的很用心。"他聲音低啞，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連拖鞋每年都給你定製？"
顏嫣替好穿好，指尖在柴犬圖案上輕輕點了點，笑著說："何止拖鞋？睡衣分夏薄冬厚，襪子分七分和九分，連發圈都要用真絲纏的。一年四季的衣服，每年專屬的洗護產品……太多了"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又補充道："趙伯父現在都會隔段時間空運我喜歡的點心來波士頓。"
陸臣聽著，心裡忽然泛起一絲酸澀的羨慕。他從小顛沛流離，後來即便功成名就，生活細節上仍是粗糙，衣櫃裡的高定西裝連標簽都沒拆完，襪子永遠一個顏色一個款式地買，卻從不會有人替他分清楚哪雙更舒適。
他單膝蹲下，與她平視，粗糙的指腹輕輕撫過她真絲睡裙的滾邊，低聲道："我以後也要學著精養你。"
顏嫣眨了眨眼，忽然笑了，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你給的精神食糧已經把我喂飽了。"
陸臣被她逗笑，捏了捏她的鼻尖："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的嘴這麼甜？"
顏嫣歪著頭，俏皮地說："我以前也沒這技能，跟你在一起，不自覺的就會很甜。"
陸臣心口一熱，正想低頭吻她，門鈴卻突兀地響起。
顏嫣抬起頭，窗外的霓虹映進她眼底，像是碎鑽般閃爍。她張了張嘴，還未出聲，電子屏已經亮起，齊司禮站在門外，表情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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