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十七分，顏嫣在黑暗中睜開眼。
陸臣的手臂沉甸甸地環在她腰間，呼吸均勻地拂過她後頸。放在從前，她會翻個身鑽進他懷裡，但現在她隻是靜靜躺著，感受著背後傳來的體溫。
她盯著窗簾縫隙透進來的一線光，思緒異常清醒。除了實驗室的數據和論文能自己把握，其他都不可控，顏嫣覺得及時行樂就好，不用太投入到人與人的感情裡，不用計較太多，不用太在意彆人的感受。
陸臣在睡夢中收緊了手臂，無意識地將她往懷裡帶了帶。顏嫣輕輕一動，驚醒了淺眠的他。
"嫣嫣？"陸臣的聲音帶著睡意，下意識將她摟得更緊，溫熱的掌心貼在她腰間，"做噩夢了？"
顏嫣沒有立即回答。她輕輕挪動身體，在昏暗中對上他朦朧的眼睛。光恰好照在她的側臉上，將她的睫毛投下一片細密的陰影。
陸臣的睡意瞬間消散了大半。他看清了她眼底的平靜，那種近乎審視的清醒，讓他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攥住。
他支起上半身，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指腹在她眼尾停留了片刻。"怎麼了？"他的聲音已經完全清醒，眼神溫柔中帶著探詢。
顏嫣沒有像往常那樣順勢依偎進他懷裡。她隻是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回實驗室了。"
陸臣的手指在她臉上停頓了一瞬。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聲音卻依然保持著平穩："回波士頓？"
"嗯......"她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似乎想要撫平那裡的褶皺，然後又湊近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如蝶翼的吻，"可是又舍不得你。"
陸臣還未來得及消化這句話的含義，顏嫣已經整個人靠了過來。她的長發像瀑布般散落在他胸前，發梢帶著她慣用的洗發水的淡淡香氣，是茉莉混合著雪鬆的味道。
他下意識環住她的腰，掌心貼在她單薄的後背上。透過薄薄的睡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脊椎的曲線，和那平穩而冷靜的心跳，這與她平時動情時那種急促的跳動完全不同。
顏嫣把臉埋在他頸窩處，呼吸輕輕拂過他的皮膚。"再抱一會兒。"她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陸臣收緊手臂，將她整個人包裹在自己的懷抱裡。她的身體那麼小，那麼柔軟，仿佛稍一用力就會碎掉。但此刻，他卻莫名覺得懷裡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好像隨時會化作一縷月光消失不見。
這個念頭讓他心頭一緊。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翻身將顏嫣輕輕壓在身下，卻又小心地用肘部支撐著自己的重量，不讓她感到壓迫。他單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在她纖細的腕骨上輕輕摩挲，另一隻手撫過她的腰際，隔著睡衣感受著她身體的曲線。
"陸臣......"顏嫣剛想開口，就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堵了回去。這個吻比往常都要深沉，帶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急切，卻又在觸碰到她的瞬間變得溫柔克製。他的唇舌間還殘留著睡前喝的黑咖啡的微苦，混合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本能地想要推開，但當他的指尖無意間劃過她腰側某個敏感的位置時，她的身體卻先於理智做出了反應，不自覺地向他靠近。
陸臣察覺到她的變化，呼吸明顯變得沉重。他的手掌順著她的後背緩緩下移，在她腰間流連，輕易就引出了她壓抑不住的輕顫。
"你明明......"他的唇貼在她耳邊，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清，"......也需要我。"
顏嫣想說什麼，但當陸臣突然收緊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時，所有的言語都化作了一聲輕歎。她下意識抓住他的肩膀，指尖陷入他緊繃的肌肉裡，感受著那下麵蘊藏的力量。
這次的陸臣比任何時候都要專注，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小心翼翼的克製，卻又在每一次接觸中傾注了全部的情感。他深邃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似乎在用眼睛記錄下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看著我......"他輕聲說，指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顏嫣睜開眼，對上了他泛紅的眼角和緊蹙的眉頭，那裡盛滿了她從未見過的執著與脆弱，"記住這一刻......"
顏嫣的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她突然明白，陸臣此刻所有的反常，都是因為害怕，害怕她真的會離開，害怕她又一次將自己封閉在那個由數據和公式構成的世界裡，用冰冷的實驗儀器築起高牆，將他隔絕在外。
這個認知讓她的眼眶發熱。她伸手撫上陸臣的臉頰，在他深情的注視下，主動仰頭吻住了他的唇。身體早已在他的溫柔攻勢下軟化，但心裡某個角落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當晨光終於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時，陸臣依然緊緊抱著她，仿佛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他的唇貼在她耳邊，一遍遍低語著她的名字，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彆走......"
顏嫣渾身無力地靠在他懷裡，指尖輕輕劃過他的後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已經有些啞了，而他的體溫比平時要高得多，像是要把她融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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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輕輕應了一聲，把臉埋進他胸前，聽著那裡傳來的有力心跳，終於放任自己沉溺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裡。
晨光漸漸明亮起來，陸臣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她的長發。他凝視著她疲憊卻安詳的睡顏，胸口泛起一陣鈍痛。昨天才讓她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今天她就要飛往波士頓，而他們確立關係才短短幾天......
"嗯...幾點了？"顏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陸臣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
"還早。"他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因為一夜未眠而更加沙啞，"但我已經做了決定。"
顏嫣撐起身子，絲綢被單從肩頭滑落。"什麼決定？"她的聲音還帶著睡意。
"我跟你一起去波士頓。"陸臣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隻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顏嫣瞬間清醒過來，眼睛瞪得圓圓的："什麼？你的工作怎麼辦？陸氏那麼多項目..."
"可以遠程處理。"陸臣已經起身，從床頭櫃拿起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一份詳儘的日程安排，"重要會議我會通過視頻參加，必須親自簽字的文件我可以臨時飛回來處理。"
顏嫣張了張嘴，突然覺得喉嚨發緊。她認識的陸臣從來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為了項目可以連續加班三天不回家的人。
"彆用那種眼神看我。"陸臣捏了捏她的臉頰，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弧度，"隻是暫時的，等你項目結束我們就回來。"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不想和你分開，哪怕一天。"
這句話像一支箭，直直射中顏嫣的心臟。她猛地撲進陸臣懷裡，鼻尖蹭著他睡衣上淡淡的香氣，總是讓人安心。
"那今天去公司交接？"她的聲音悶在他胸前。
"嗯，現在就去。"陸臣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頂，"你可以在休息室補個覺，昨晚沒休息好。"
顏嫣的臉突然紅了，她輕輕捶了下他的胸口："明明是你......"
陸臣低笑著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她的指尖。晨光中，他們的影子在牆上交疊在一起，像一幅靜謐的剪影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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