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和紮西並排站在鏽跡斑斑的防盜門前,腳邊堆著兩個洗得發白的背包。明天一早,珠珠要跟劇組飛西藏。紮西的集訓營大巴將在日出時發車,第一站內蒙古。
“師傅說……”珠珠剛開口,紮西就晃了晃手機屏幕:“問過七家中介,最便宜的也要兩千五。”紮西眉頭皺成山巒,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屏幕上的數字。
樓道裡突然傳來拖鞋踢踏聲,房東拎著垃圾袋探出頭:“倆娃娃杵這兒當門神呢?”聽完支支吾吾的訴求,她忽然把垃圾袋往牆角一擱,扳著手指算:“買菜做飯、翻身拍背、半夜起夜…三千!包老爺子白白胖胖!”
紮西猛地抬眼,瞳仁在昏暗樓道裡亮得驚人。他忽然蹲下身,從背包最底層掏出牛皮紙信封,沾著高原紅的手指仔細數出三十張百元鈔。紙幣新舊不一,有些還帶著折痕。
“這是政府給我們三口的補貼,”他把錢捋得邊角齊平,鄭重遞過去,“下個月若做得好,師傅送工資來時還會續上。”頓了頓又補充,“我們每天都會視頻查崗。”
房東接過錢時笑容漾了滿臉,鈔票在指尖唰地彈開成扇子:“放心!保證把老爺子伺候得比親爹還周到!”他忽然壓低聲音,指向對麵窗台,“看見沒?我家晾衣繩就拴在老爺子窗根底下,他咳一聲我都能聽著!”
珠珠突然把腕上的紅繩手鏈解下來,塞進房東汗濕的掌心:“老丹增認這個味道,不舒服時您給他握著。”轉身時睫毛飛快顫動,像被晚風吹亂的蝶翼。
晨光尚未完全驅散街角的薄霧,一品堂的門楣在青灰色的天光裡顯得格外寂靜。珠珠和紮西並排站在那扇熟悉的木門前,背包沉沉地墜在肩上,裡麵塞著他們全部的家當和遠方。
師傅推開門的時候,手裡還拈著一小把未整理的草藥,清新的苦味淡淡散開。他看著眼前兩個顯然是一夜未眠的年輕人,了然地歎了口氣。
“師傅,”紮西先開口,聲音有些乾澀,卻又異常堅定,“我們走了。老丹增……就拜托您多去看顧。”
珠珠從貼身的口袋裡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紙張邊緣已被摩挲得起了毛邊。她雙手遞過去,動作鄭重得像獻上哈達。
“這是我們存了幾個月的補貼,”她說,目光清澈地看著師傅,“房東大姐若是照顧得好,就讓她繼續照顧。這是工資。”她頓了頓,清晰地吐出那個數字:“一個月三千元。”
師傅沒有立刻去接。他的目光越過信封,落在兩個年輕人被生活早早磨出韌勁的臉上。他知道這信封裡的分量,那不僅僅是錢,是這兩個無依無靠的年輕人省下的每一口飯錢,是他們在無數個清晨和黃昏奔波攢下的所有保障。
如今,他們把它毫無保留地托付了出來,為了一個並無血緣關係的孤獨老人。
他最終接過了信封,觸手是各種麵額紙幣和一絲殘留的體溫。
“放心去吧。”師傅的聲音低沉而可靠,“老人有我看顧,你們的路,也在腳下等著。”
沒有更多的言語。紮西深深鞠了一躬,珠珠的眼圈紅了紅,但迅速低下頭,掩飾了過去。
他們轉過身,背起巨大的行囊,邁開了步子。
晨霧正在散去,長街的儘頭透出金色的曙光。兩人的身影一高一低,踏著布滿裂紋的青石板路,一步一步……
師傅一直站在門口,直到那身影徹底融入遠方的光暈裡,再也看不見。他捏了捏手裡的信封,知道這托付的沉重,也看見了那離彆的輕盈。
陸少安悄無聲息的回來後把李家攪了個底朝天,然後帶著狐朋狗友去會所過生日。一群吵吵鬨鬨的少年走哪都有人看一眼。
包廂裡霓虹亂掃,切過一張張醉意醺醺的臉。空氣裡混著煙、酒和昂貴香水的膩人味道,重低音炮震得大理石桌麵上的冰桶都在輕微顫抖。
陸少安陷在最大的卡座裡,胳膊搭著一個穿著亮片短裙的姑娘,另一隻手晃著杯琥珀色的酒。他顯然是今晚的絕對主角,嘴角勾著點漫不經心的笑,接受四麵八方來的敬酒和奉承。
吵嚷中,他忽然眯起眼,視線在人群裡掃了一圈,嘴角那點笑倏地收了。他猛地抬手,不怎麼客氣地拍了拍旁邊正嚎著破音高歌的哥們:
“誒,”聲音不高,卻讓周圍幾個人瞬間安靜了點,“張昊呢?老子過生日他敢不來?”
音樂還在轟響,但這小塊區域詭異地靜了一秒。幾個互相交換著眼色,臉上掛著那種“你懂的”的曖昧笑容。
一個剃著板寸、脖子上掛著條粗金鏈的男的湊過來,帶著滿身酒氣:“少安,你還不知道吧?昊子啊,這回可強出花兒來了!”
“就是,”另一邊一個穿著騷粉襯衫的接茬,語氣裡滿是幸災樂禍,“學習爛泥扶不上牆,讓他跟他哥似的去部隊裡練練,打死也不去。說給他扔國外混個文憑,照樣不乾。可把他哥給氣壞了!”
陸少安沒說話,隻挑了挑眉,晃著酒杯。
金鏈男嗤笑一聲,聲音拔高,壓過了一點音樂:“沒招兒了唄!最後不知怎麼磨的,他哥居然同意了,讓他滾去娛樂圈混!聽說屁顛屁顛找你爸拉投資去了,要拍個什麼戲,嘖,他演男一號——年輕的時候!”
“噗——”騷粉襯衫第一個沒忍住笑出聲,“可不就隻剩那張臉能看了嘛!想起以前上學那會兒,真是學啥啥不行,睡覺第一名!考試全靠抄,打球都嫌跑不動……”
“哈哈哈哈哈……”
話題一下子炸開,圍過來的幾個人都哄笑起來,七嘴八舌地補充著張昊過往的“光輝事跡”,語氣輕佻又帶著圈子裡固有的刻薄。仿佛張昊這個選擇,成了他們今夜一個絕佳的下酒笑料。
陸少安聽著,沒跟著笑。他仰頭把杯裡的酒一口灌儘,冰塊哐當砸在杯壁上。他甩開身邊姑娘的手,把空杯重重撂在桌上,發出清脆一聲響。
“操,”他扯嘴角,罵了一句,聽不出什麼情緒,“真他媽有他的。”
霓燈光掃過他沒什麼表情的臉,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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