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棠托著沉甸甸的木盒,感受到其中不俗的分量,隱約察覺其中可能藏有重要線索。一股獨特的石灰氣味從木盒縫隙間滲出,混合著怪異的氣息,令她眉頭微蹙。
"為何賀禮中會有石灰味道?"她暗自思忖,卻不敢貿然開啟——這是曹正淳呈給鐵膽神侯之物,擅動必遭嚴懲。
"嚴密看守,若有東廠之人再來,即刻稟報。"她向守衛交代完畢,便疾步走向護龍山莊深處。
議事廳內,身著赤紅蟒袍的朱無視正襟危坐。金線繡製的四爪金龍在衣袍上翻騰躍動,紫金冠下的麵容不怒自威,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何事?"他目光未離手中書冊,僅憑腳步聲便知來者何人。
"義父。"上官海棠拱手稟告:"東廠曹少欽方才送來此物,聲稱是曹督主贈予您的禮物。"
"哦?"朱無視終於抬眼,將書冊置於案上:"呈上來。"
上官海棠恭敬遞上木盒,補充道:"曹少欽還轉述了一句話。"
"說。"朱無視掀開盒蓋的刹那,上官海棠複述道:"護龍山莊密探,果真天下無雙。"
"多此一舉。"朱無視冷笑間,盒中景象驟然映入眼簾——一具覆蓋著石灰的新鮮首級。
"飛鷹!"朱無視厲聲喝道,掌下金絲楠木扶手應聲粉碎。他眼中怒火灼灼:"好個曹正淳!"
上官海棠隻見義父怒發衝冠,小心探問:"此人是誰?"
朱無視強壓怒火,沉聲道:"這是潛伏東廠二十餘載的密探,本侯的心血!"他凝視著布滿石灰的頭顱,青筋暴起的手指慢慢扣上盒蓋。
"難怪近年來黑衣箭隊行動屢屢受阻。"上官海棠恍然大悟。她曾與這位東廠統領數度交鋒,卻不知其真實身份。
"他行事向來滴水不漏..."朱無視突然抬首:"命人擇吉地厚葬。"說罷重重闔上木盒,眼底寒光更甚。
"遵命,義父。"
上官海棠抱拳領命。
"再備些銀兩,分發給他們的家眷。飛鷹既已敗露,東廠其餘暗樁想必也難幸免。"
鐵膽神侯沉聲念出七個名字。
上官海棠會意,取過木匣疾步退出廳外。空蕩的議事廳內,隻剩鐵膽神侯指節叩擊案幾的悶響。
"究竟何處泄露?"
燭火將他猙獰的麵容投在牆上,眼中猩光忽明忽暗。
——
更漏三更。
安府寢閣。
安世耿袒露著精壯上身伏在錦榻,六名輕紗婢女正以柔荑推拿肌理。蟬翼薄紗隨動作翻飛,偶有春光乍現。
身著褐袍的鑄幣廠徐大人僵坐屏風前,喉結不斷滾動。這位本該在官署當值的錢監,此刻正為銅模之事與安世耿密談。
"徐大人還沒想通?"安世耿閉目享受按摩,漫不經心道。
"安爺明鑒,私售銅模是要株連九族的......"徐大人抹著冷汗偷瞄婢女雪頸。
"嗬。"安世耿突然冷笑,揚手示意捧銀票的婢女上前,"再加十萬兩如何?"
徐大人盯著通寶錢莊的朱紅印鑒,視線卻不由自主滑向婢女半露的,咽著唾沫道:"這、這實在......"
"若易如反掌,本少何必找你?"安世耿音調陡寒,驚得婢女們齊齊頓手。
紅衣烈烈如火,安世耿係好金絲蹀躞帶,踱至瑟縮的徐大人麵前:"先前克扣官銀時,怎不怕誅九族?"忽然伸手捏住對方下巴:"若非蔡相保你,你的腦袋早該掛在宣武門上了。"
兩名美婢被扯入懷中,安世耿把玩著她們青絲嗤笑:"經手千萬銀票,卻連張擦汗紙都不屬於你,可悲麼?"
"安爺!下官......"
嘩啦——
一疊銀票強行塞進徐大人官袍,有幾張飄落在地。
"三天後,帶著銅模來。"安世耿轉身飲儘琉璃盞中葡萄酒,"送客。"
"不必勞煩!下官這就去辦!"徐大人慌得被門檻絆了一跤,懷揣銀票踉蹌消失在夜色中。
三日之期轉瞬即逝)
簷角銅鈴在風中輕響,安府朱門再度開啟。
安世耿坐在廂房內,指尖輕叩檀木茶幾上的雕花木匣。匣蓋掀開的瞬間,兩側暗紋在燭光下泛著幽光。
"半掌大的銅模,抵得過整條漕運商道。"他撫摸著冰涼的金屬表麵,忽然轉頭問道:"徐大人府上可料理乾淨了?"
侍立在側的婢女欠身答道:"奴婢按主子吩咐,在徐大人的參湯裡添了摩羅引。"
"很好。"安世耿屈指彈開落在袍角的香灰,"畏罪自戕的漕運使,這個說法倒是體麵。"
窗外傳來細碎的環佩聲,穿著月白紗裙的侍女捧著鎏金茶托盈盈近前。安世耿就著柔荑般的手飲了半盞君山銀針,忽道:"叫文師爺過來。"
不過半柱香時間,青衣小帽的中年男子躬身入內。他始終盯著自己磨損的靴尖,連餘光都不敢掃向那些衣袂飄飄的侍女。
"你看看這個。"安世耿將木匣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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