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與普賢的神識籠罩過來，感受到她丹田那股越來越強盛的生機，以及四種水交織的霸道，都陷入了死寂。他們終於明白，這盤棋從一開始就沒給她們留退路，盤銳與那神秘道人，是鐵了心要讓西方教栽下這無法翻身的跟頭。
陽光越發明媚，照在觀音凝住的身影上，那身青衣下的隱秘，正隨著時間一點點變得清晰。她能感覺到那縷生機在四種水的滋養下，像顆埋在仙土裡的種子，正頑固地、不可逆轉地，抽出了第一絲嫩芽。
打胎？從四種水混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丹田處那縷生機雖已紮下根，卻如深穀裡的幼芽，生長得極緩。觀音內視時能看見，那模糊的輪廓被一層淡淡的光暈裹著，每一次脈動都間隔著常人難以想象的時長——神仙孕育本就不同於凡俗，動輒百年千年，何況這由四種神水催生出的子嗣，更是將“緩慢”刻進了骨裡。
這緩慢，成了此刻唯一的喘息之機。觀音的神識稍稍定了定，望著那層光暈，眼底的絕望裡透出一絲微弱的清明。百年也好，千年也罷，至少她還有時間。有時間去查那神秘道人的來曆，有時間去破解這四種水交織的死結，有時間想辦法在子嗣降生之前，為西方教、也為自己尋一條體麵的出路。
“凡俗十月懷胎，神仙卻可遷延歲月。”文殊的慧劍重新穩住，劍刃上開始梳理新的因果線，“這或許是天意留的一線生機。”他算到，這子嗣的孕育周期至少在千年以上，千年時光，足夠發生太多變數——或許能找到解開水咒的法子，或許盤銳與那道人的陰謀會提前敗露，或許……總有轉圜的餘地。
普賢的白象也沉靜下來，長鼻卷起的靈光輕輕拂過觀音的丹田，感受到那縷生機的滯澀，低聲道：“千年時間，足夠我們布下天羅地網。便是真到了那一步，也未必不能將此事的影響壓到最小。”他想到了西方教的秘法，或許能在子嗣降生後，以大法力抹去其與豬八戒的關聯，隻認作是觀音修行中偶然化生的靈胎，雖仍有破綻，卻總比真相大白要好。
觀音指尖的緊繃緩緩鬆開，識海裡的淨瓶重新漾起波瀾。她知道這喘息之機來得僥幸，卻也明白不能浪費。那四種水織就的網雖牢，卻也並非永恒不變，千年時光裡，總有可能找到網眼。她開始默默推演，將三界中所有能解神水之法、能斷因果之術、能改生機之秘，一一在識海中過篩，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肯放過。
晨光移過窗欞，照在她凝著的眼睫上，那上麵的水霧早已散去，隻餘下一絲極淡的、屬於隱忍的濕意。屋外傳來遠處山寺的晨鐘，悠長的鐘聲穿透寂靜，像是在為這漫長的準備期敲響了第一記鼓點。
她還有時間。這個念頭像顆定海神針，讓她在無邊的屈辱與恐慌中，終於站穩了腳跟。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在這千年光陰裡，與命運作一場漫長的博弈——為了自己，為了西方教，也為了不讓那場褻瀆，最終開出無法收拾的惡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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