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嘴崖下,大西軍連營延綿數裡。
旌旗蔽日,刀戈如林,肅殺之氣彌漫於天地之間。
中軍大帳內,孫可望正把玩著一枚青銅令牌,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隱隱透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寒光。
“大將軍,劉、李二將軍已到帳外候見。”
一名親兵掀開帳簾,躬身稟報。
孫可望微微一笑,沉聲道:“請他們進來。”
少頃,李定國闊步邁入帳中,鎧甲上還帶著濕氣。
他身後跟著的劉進忠,卻慢悠悠踱著步,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二位請坐。”
孫可望聲音柔和,溫聲道,“白杆兵已被圍困在鷹嘴崖,此番作戰,如何部署?何時進攻最佳?吾特請二位前來商議。”
孫可望可不僅僅是張獻忠義子中的老大這麼個身份。
其實,如今在大西軍中,張獻忠對他言聽計從,他儼然成為二號人物。
正因如此,張獻忠才會將這場至關重要的殲滅戰,交給他指揮。
李定國起身,拱手道:“大哥,白杆兵乃明軍精銳,秦良玉更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我們應當集中兵力猛攻一點,速戰速決才是上策。要不然待孫傳庭大軍趕到,局勢將更加複雜······”
孫可望輕撫下巴,目光轉向劉進忠,笑眯眯道:“劉將軍意下如何?”
劉進忠猛然起身,一本正經拱手道:“末將唯兩位少帥馬首是瞻,二位但有將令,末將赴湯蹈火,絕無二話!”
李定國心急如焚,再次進言道:“大哥,戰機稍縱即逝,萬萬不可再拖延了!”
孫可望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卻很快恢複平靜。
他緩緩開口,語氣沉穩而帶著訓誡之意:“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我軍對敵軍部署尚不了解,若貿然進攻,豈不是自亂陣腳?定國,為將者需善謀,謀定而後動,你這急躁冒進的性子,著實該改一改了。”
孫可望貶低了幾句李定國,隨即神色一凜,厲聲下令,“傳令全軍,將鷹嘴崖團團圍困,一個白杆兵都不要放走。劉進忠部圍住右側,李定國部圍住左側,我親率部曲守住正麵,各部皆須嚴守職責,不得有絲毫懈怠!”
“同時,各部派斥候偵查敵軍部署,明日辰時三刻,三路同時進攻。孫某親率中軍正麵強攻,劉將軍負責右翼,定國左翼。”
他頓了頓,聲音突然提高八度,“哪路先攻上山,首功便是哪路的!”
“遵命!”
李定國與劉進忠齊聲應道,隨後退下大帳。
待二人離去,孫可望端起案上的茶杯,輕抿一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喃喃自語道:“借刀殺人,方為上策······”
······
不久之後,劉進忠一臉憤憤然地走進營帳,將孫可望的借刀殺人之計罵得狗血淋頭。
“孫可望這老賊,心思如此歹毒,竟妄圖借他人之手達成目的。老子本不願遂他心願,奈何他身為主將,軍令如山,我也無可奈何!”
陳梟靜靜聽完,笑道:“劉將軍勿憂,我有一計,可為你解憂。”
劉進忠大喜,急切道:“陳賢弟快說,究竟是何妙計?”
陳梟湊近劉進忠耳邊,低聲細語,將計策詳細道來。
劉進忠越聽越喜,幾乎要跳將起來,大聲道:“好!就依陳賢弟之計行事!”
······
辰時剛過,大西軍的戰鼓便如雷鳴般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