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夭夭的臥室,奢華卻冰冷。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蘇家莊園被濃重黑煞籠罩的庭院,即使有符籙隔絕,
那股無處不在的陰冷衰敗氣息依舊如同跗骨之蛆,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來,讓她本就因靈氣消耗而疲憊的身體更加不適。
在這個靈氣枯竭如荒漠的末法時代,損耗的靈力恢複起來慢得令人煩躁。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隻覺得身下的昂貴床墊如同針氈,周遭的空氣粘稠汙濁,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令人作嘔的晦氣。
“嘖。”她煩躁地翻了個身,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睜開,毫無睡意。
就在這時,一絲極其微弱、帶著惡意的陰冷氣息,如同滑膩的毒蛇,悄無聲息地從門縫下鑽了進來。
那氣息迅速在房間角落凝聚,化作一個約莫五六歲孩童大小、麵目模糊、周身散發著青黑色怨氣的小鬼影。
小鬼咧開黑洞洞的嘴,發出無聲的嬉笑,帶著孩童天真的殘忍,悄無聲息地飄向床邊,
伸出半透明、帶著黑色指甲的鬼手,作勢要去掐蘇夭夭的脖子——它似乎很享受這種驚嚇活人的惡作劇。
然而,就在它那冰冷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蘇夭夭皮膚的瞬間——
“聒噪!”
一聲冰冷到極致的嗬斥在黑暗中響起。
蘇夭夭甚至都沒起身,隻是屈指朝著那不知死活的小鬼方向隨意一彈!
一道比發絲還細、卻凝練到極致的金色靈光,如同離弦之箭,瞬間洞穿了小鬼的眉心!
“噗——”
一聲輕響,如同氣泡破裂。
那小鬼臉上的嬉笑瞬間凝固,隨即化為無儘的驚恐。
它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整個魂體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劣質蠟像,從被洞穿的眉心處開始,
無聲無息地化為閃爍著冰冷微光的晶塵齏粉,連一絲怨氣都沒能留下,徹底消散於無形。
整個過程,快得隻在眨眼之間。
蘇夭夭連眼皮都沒多抬一下,仿佛隻是隨手拍死了一隻嗡嗡叫的蚊子。
她翻了個身,拉高被子,隻想把這該死的噪音和晦氣一並隔絕。
然而,老天爺似乎存心不讓她安生。
小鬼消散的餘燼還未落定,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猛地從樓下江婉柔的房間方向傳來,穿透了寂靜的夜,也穿透了蘇夭夭的符籙屏障!
“啊——!!鬼!有鬼啊——!!!”
是江婉柔的聲音,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蘇夭夭猛地從床上坐起,金色的眼眸裡燃起熊熊怒火!
她一把掀開被子,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氣,大步流星地拉開了房門。
走廊裡已經燈火通明。
蘇峻霆、蘇墨琛、蘇凜鋒、蘇子逸,甚至連穿著睡衣、臉色煞白的蘇若微和驚魂未定的孫姨都聚集在江婉柔房間門口。
江婉柔被蘇峻霆緊緊摟在懷裡,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臉色慘白如紙,手指顫抖地指著房間裡的梳妝鏡,語無倫次:
“鏡子……鏡子裡……有東西!青麵獠牙……血紅的眼睛……好可怕!它……它想抓我!”
蘇峻霆一邊安撫妻子,一邊焦急地看向鏡子的方向,但鏡子裡除了他們幾人的倒影,什麼都沒有。
蘇墨琛和蘇凜鋒眉頭緊鎖,眼神銳利地掃視著房間內外。
蘇子逸則是一臉不耐煩,小聲嘀咕:“媽,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哪有什麼鬼……”
蘇若微怯生生地躲在蘇子逸身後,眼神卻飛快地瞟向剛剛走來的蘇夭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蘇夭夭根本沒看他們,直接撥開擋在門口的蘇子逸後者被她冰冷的氣場懾得下意識後退一步),走進了江婉柔的房間。
她的目光第一時間鎖定在那麵寬大的歐式梳妝鏡上。
鏡麵光滑,映出她清冷絕豔卻帶著濃濃倦怠和不耐的臉龐。
然而,在她的天眼注視下,鏡麵上殘留著一縷極其稀薄、帶著強烈驚嚇意味的陰氣,如同受驚的兔子,
正飛速地消散在空氣中,顯然是那東西倉皇逃離留下的最後痕跡。
“已經跑了。”
蘇夭夭的聲音毫無波瀾,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一縷不成氣候的殘念罷了,被驚動就散了。”
江婉柔聽到她的聲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淚眼婆娑地看向她:“夭夭……真的有東西!媽沒騙你!它……”
“閉嘴。”
蘇夭夭毫不客氣地打斷她,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讓江婉柔的哭聲瞬間噎住。
她實在被吵得心煩意亂,隻想趕緊解決這堆破事回去睡覺。
她不耐煩地從隨身的小布包裡掏出幾張之前畫好的、蘊含著她一絲靈力的普通平安符,看也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