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邪將中川啟介的筆記本,派人送給蘇俊後。即刻照對方的建議,對南詔王陵周邊的小日子後勤補給線實施封控。
最令莫老邪惱火的是,與女婿蘇俊通信的難題始終無解。
信鴿傳書太慢,消息往往貽誤時機;有線電報看似便捷,實則不切實際——全省僅有的四條電報線路滇東線,滇東北線,滇西線,滇西線)故障頻發,能否順利收發全憑運氣,時而如斷線風箏般毫無音訊。
眼下,莫老邪隻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蘇俊身上,盼著他能儘快買回無線電報機,打破這令人焦灼的通信困局。
與此同時,在林傑的統籌下,一場針對附近縣城的調查行動迅速展開,重點摸排數年來為日方提供後勤服務的人員。
大理彌渡。
這座流傳著“到了彌渡,不想媳婦”浪漫傳說的小城,也是這場行動調查的目標。
冷婉清戴著麵紗、扣著草帽,與巧手孫穆組成一組,一同踏入了這座靜謐的小城。
這天,二人騎馬行至縣城外的東獄宮,孫穆利落地將馬匹拴在拴馬石上。
冷婉清的目光忽而被不遠處的動靜吸引——一群孩童正圍在飄著香氣的稀黃粉攤前,儘管被辣得直吸涼氣,卻仍大快朵頤,吃得稀裡嘩啦。
孩子們狼吞虎咽的模樣,瞬間勾起了冷婉清的食欲。
冷婉清快步走到攤前,掏出幾枚銅元,放在粗糲的木板上叮咚作響。“大姐,來兩碗!”她鬢角沾著趕路的薄汗,藏青色勁裝還略帶著晨露的濕氣。
攤主抬頭打量眼前利落的姑娘,笑意漫上眼角:“好嘞!姑娘稍坐,馬上就好。”
冷婉清衝著不遠處拴馬的巧手孫穆,揚聲招呼道:“孫大哥!這邊!快來嘗嘗這攤子的稀黃粉!”孫穆聞聲回頭,笑著應道:“來啦冷姑娘!”
待孫穆在攤前竹凳落座,目光掃過蒸騰熱氣中忙碌的攤主,笑著寒暄:“大姐,您這生意看著紅火得很啊!”
攤主聞言直起腰,用圍裙擦了擦手,眼角笑出細紋:“哎喲,這不過是討口飯吃罷了。”
孫穆微笑著,朝攤主擺擺手打趣:“大姐放心!我可不是來搶生意的!”
攤主被逗得直樂,邊應著“大兄弟又打趣人”,邊將盛滿稀黃粉的粗瓷碗穩穩放在兩人麵前。
她指了指桌角擺放的調料罐,叮囑道:“作料隨喜好放,要是吃不得芥末和辣子,少擱些!”
冷婉清盯著調料罐裡那抹鮮黃,滿臉新奇:“大姐,這芥末到底是啥?吃碗稀黃粉怎麼還用上它了,倒像是吃日本料理似的。”
攤主聞言,手中添醋的動作頓了頓,眼角笑出細密紋路:“姑娘這話可把我問住了,日本料理我聽都沒聽過,但咱們這兒的稀黃粉,打老輩兒起就是這麼個吃法!”
冷婉清眉眼彎彎,興致勃勃道:“那我可得嘗嘗,看是不是那個味兒!”話音未落,她抬手取下輕紗麵紗,用筷子沾了點芥末撒在稀黃粉上。
淺嘗一口,嗆得直眨眼,忙不迭放下筷子:“果然是日本料理裡那股衝勁兒!太辛辣了,我實在消受不起!”
攤主見狀,趕忙遞過帕子,笑著安撫:“吃不了就彆放了,蔥薑蒜配著醬油醋,調點鹹淡味兒也爽口!”
這番對話輕飄飄掠過耳畔,巧手孫穆卻若有所思。
他慢條斯理地嘗了口芥末,辛辣在舌尖炸開的瞬間,眸光微閃——這味道,的確是小日子喜歡的味道!他默默將此事記在心底。
竹筷輕叩碗底,孫穆抹了把嘴角,忽然壓低身子,笑著向攤主探問道:“大姐,您這芥末實在對胃口!城裡哪兒能買到?我想帶些回去做調料。”
攤主停下收拾碗筷的動作,圍裙蹭過掌心,爽朗笑道:“城裡頭雜貨鋪都有,不過小北門那幾家老字號更地道些,貨色新鮮,您去那兒準沒錯!”
孫穆笑著朝攤主拱手致謝:“多謝大姐指點,我這就去瞧瞧。”
話音剛落,他便與冷婉清並肩離開攤位。待行至東獄宮無人處,孫穆突然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冷姑娘,我瞧著這次咱們能立大功!”
冷婉清聞言,目光疑惑地看向他。隻見孫穆嘴角勾起神秘笑意,輕聲吐出兩個字:“芥末。”
霎時間,冷婉清瞳孔驟縮,麵上浮現驚喜之色:“孫大哥!你是說......”
她急切地抓住對方衣袖,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還等什麼接我們的人?咱們現在就進城,親自去查個清楚!”
孫穆望著冷婉清躍躍欲試的模樣,收起折扇,悠然笑道:“冷姑娘,八年時間都過去了,何苦急這一時半刻?咱們等人。”
她抬眼望向灰撲撲的城牆,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說道:“孫大哥說得在理,心急反倒誤事,按計劃等人吧!”
青石板路上,一襲墨色長衫的林錦程踱著方步靠近,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像遊蛇般在兩人身上逡巡。
他忽然駐足,伸手虛點空中:“二位頭頂祥雲隱現,卻又籠著層黑霧......”話尾拖得老長,指尖繞著袖口的銀鏈子晃了晃。
巧手孫穆擋在冷婉清身前,話音帶著警惕:“閣下是?”
林錦程猛地拍手大笑,震得瓜皮帽上的紅絨球亂顫:“林錦程,木秀於林的林,前程似錦的錦程——可惜這錦程啊,早被命運撕成了碎布片!”
他突然湊近,呼出的熱氣裹著龍井茶香:“二位可知這城裡哪條巷子的老鼠會說人話?又哪口井半夜會冒青煙?”
見兩人皺眉後退,他這才撫著繡雲紋的馬褂,慢悠悠拱手:“省城來的冷調查員、孫調查員,讓二位久等了。方才不過試你們膽量——畢竟接下來要查的事,可比市井怪談凶險百倍啊。”
冷婉清看著這人搖頭晃腦神神叨叨的模樣,哪像個接頭的正經聯絡人?
她暗自腹誹,上麵莫不是弄錯了?
派這麼個滿嘴怪談的家夥來,真能指望他配合查案?
可看孫穆神色如常,又不敢貿然發作,隻能強壓下滿心疑慮,皮笑肉不笑地應了聲:“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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