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俊站在講台上,目光掃過麵前三個專注的學生,緩緩開口:\"中醫與西醫的本質差異,源於截然不同的認知路徑。西醫通過解剖學,將人體解構為骨骼、臟器與血管,以微觀視角建立精準的結構圖譜;”
“而中醫始終以鮮活的生命為研究對象,在觀察人體氣血運行、臟腑聯動的過程中,發現了"經絡"這一獨特係統。”
“經研究表明,經絡可能是微生物電傳導的特殊通道與能量聚集節點,這種生命現象難以通過解剖直觀呈現,卻能在活人身上感知其規律。”
“就像血管需要通過解剖逐層辨認一樣,探索經絡也需要突破固有思維,你們要用新的技術和理念去理解它的奧秘。”
蘇俊的目光在金家老四、林芳和李穗專注的麵龐上掠過,突然露出一抹笑意:“說到血管,倒是想起個有意思的故事,和你們剛看過的微電影——《狂人日記》的作者魯迅先生有關。”
他頓了頓,見三人眼中泛起好奇,才繼續道:“早年魯迅在日本仙台學醫時,曾在課堂講義的血管圖上擅自修改走向,卻被恩師滕野嚴九郎嚴厲指正。”
“滕野先生告誡他,解剖學中的血管位置是客觀存在的真理,不同於藝術創作可以自由發揮。”
“這個小插曲足見,連以筆為刃的文學巨匠,也曾在醫學學習中深刻體會到:醫學容不得半點主觀臆想,每一處結構都紮根於嚴謹的科學觀察。”
蘇俊正神采飛揚地講述著,不經意間瞥見教室門口的身影。
未婚妻莫雨薇指尖輕叩懷表表盤,表盤折射的光斑在她腕間晃動,眉眼含笑卻又帶著幾分欲言又止的意味,無聲提醒著什麼。
那動作仿佛在說時間不早,或是暗示還有其他要事待辦。
蘇俊的笑容還未從臉上褪去,便邁步走下講台,目光溫和地看向莫雨薇:“是有什麼事嗎?”
莫雨薇眉眼彎彎,腕間的懷表輕輕晃動:“蘇老師,您這堂課又超了半個多小時啦。\"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補充道,“我表弟莫有財特意來找你,說是有要緊事。”
蘇俊接過懷表,看著表盤上的指針,不禁感歎:
“還真是不知不覺就超時了,這時間跑得比經絡循行還快。”
他笑著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歉意,轉身看向還在座位上的三個學生。
見到莫有財時,莫有財激動的叫道:“表姐夫,你看是什麼?”這時蘇俊才發現,在會客室的八仙桌上擺著一塊用紅布包著的東西……
剛踏入會客室,
莫有財就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聲音裡帶著藏不住的興奮:
“表姐夫!快瞧瞧這是什麼!”
蘇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八仙桌上,一塊方方正正的物件被紅布裹得嚴實,褶皺間隱隱透出冷冽的光澤。
不等蘇俊開口,莫有財已迫不及待地掀開紅布。
刹那間,
平滑如鏡的平板玻璃映入眼簾,澄澈透亮的表麵映出兩人驚喜的麵容。蘇俊的呼吸陡然急促,指尖幾乎要觸到那沁涼的質地:“有財,這...你們當真把玻璃製出來了?”
“成了!真的成了!”
莫有財連連點頭,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眼中卻亮得驚人。蘇俊一把攥住他的胳膊,聲音裡滿是急切:
“快講講!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從原料配比到燒製火候,每個細節都彆落下!”
莫有財擦了把額頭上的汗,興奮地拉著蘇俊坐下:
“姐夫,說起來可不容易!咱們不是一直愁著找不到合適的石英砂嘛!前幾天我帶著幾個夥計在城西轉悠,無意間發現了一處礦脈,挖出來的砂石純度出奇得高!”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回來後我們反複調整純堿和石灰石的比例,第一次燒出來全是疙瘩,第二次又氣泡太多,直到第七次試驗……”
蘇俊聽得入神,不時追問關鍵細節:“窯爐溫度怎麼控製的?”
“就用你教的測溫法子!”
莫有財掏出塊燒得黢黑的測溫錐,
“把這玩意兒放進窯爐,看著它軟化變形的程度,估摸出溫度。我們發現,火候得控製在1500度左右,還得用黏土封住窯口保證密閉。”
說著,他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個小本子,密密麻麻記滿了數據和試驗心得。
正說著,莫雨薇端著茶進來,抿嘴笑道:
“你們倆聊得熱火朝天,倒把我這泡茶的人忘了。”她將茶盞輕輕擱在桌上,“
不過有財啊,玻璃是做出來了,可下一步怎麼量產?銷路又怎麼辦?”
蘇俊接過茶盞輕抿一口,目光灼灼:“薇薇說得對。有財,你先把配方和工藝整理成冊子,咱們成立個工廠。如今洋行的玻璃貴得離譜,隻要質量過關,茶樓、商鋪的窗戶,還有鏡子生意,不愁沒銷路!”
莫有財一拍大腿:“好!我這就回去安排!”他忽地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個小巧的玻璃墜子,“這是邊角料做的,送給表姐當禮物!”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灑在玻璃上,折射出細碎的金光。三人望著桌上晶瑩剔透的玻璃。
蘇俊手指輕輕叩著桌麵,笑意中帶著幾分了然:“有財,藏著掖著可不是你的風格。就憑我教的法子,加上從小日子俘虜那兒學來的技術,可燒不出這麼透亮的玻璃。”他挑眉看向表弟,“老實交代,是不是挖到寶了?”
莫有財撓著後腦勺,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姐夫這眼睛也太毒了!”
他壓低聲音,湊近說道:“還真讓您猜中了!前些天我請了個姓丁的先生,人家的那化學可學得太好了,可不比那些留洋回來的科班生差!”
“原來如此。”蘇俊摩挲著下巴,眼中滿是讚賞,“科班出身又如何?能把工藝做精的就是真行家。”他鄭重地拍了拍莫有財的肩膀,“遇上這樣的人才是緣分,往後工廠的技術活多仰仗他,待遇、禮遇都要跟上。”
“明白!”莫有財胸脯一挺,“我早和丁師傅說了,隻要他願意留下,工資與我的一樣,還分紅給他!昨天他還手把手教夥計們調配原料,連自己的口訣都傾囊相授了!”
夕陽透過玻璃折射出細碎的光,映得兩人眼中的期待愈發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