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邪攥著的電報的,讓他在手裡揉得微微發響,窗外暴雨正敲打青瓦,將龍叔、虎叔彙報部隊改編的聲音砸得支離破碎。
這份來自蘇俊的加急密報上,彙報的是——小日子竟要借國聯之名,堂而皇之地要假道滅虢,從考察三江並流,流竄到南詔王陵來。
他將電報揉成一陀塞進銅煙鍋,深吸一口旱煙,吐出的煙圈在煤油燈下扭曲成團,最後隻是對著電報員無力的說道:“回電,知道了。”
發報機的綠燈在蘇俊眼前明明滅滅,當看到那簡短的三字回複時,他仿佛看見莫老邪撚著胡須凝視地圖的模樣。
平靜表象下翻湧的驚濤駭浪,唯有他們這些刀尖舔血的人才能讀懂。
國聯的調令、南詔王陵的秘寶、小日子的狼子野心,這盤棋已然布成死局,唯有以陽謀破局——任何暗招在冠冕堂皇的借口下,都隻會淪為授人以柄的把柄。
蘇俊摩挲手中的電報,聽著營房外此起彼伏的軍號聲。
他望著陰雲密布的夜空,突然期待起對方落子——這一次,他們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撕開侵略者偽善的麵皮。
蘇俊不禁啞然失笑。他深知,當下的華夏仍是以農耕為主的傳統國度,交通閉塞、物流遲緩。
倘若真有1500名日軍入境,那將是一場荒誕的鬨劇——僅維持這支隊伍的運轉,便需要龐大的後勤體係支撐。
數以千計的民夫、騾馬將被征調,每日的糧草、物資消耗更是天文數字。究竟是哪個紙上談兵的蠢貨想出這般不切實際的計劃?
更彆說這片土地暗藏的“致命陷阱”……
落後的衛生條件滋生著霍亂、瘧疾等致命傳染病,對於缺乏防疫經驗的日軍而言,這些看不見的敵人遠比槍炮更致命。
想到那些不可一世的侵略者,終將在病痛與絕望中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蘇俊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且等著看好戲吧。
蘇俊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桌沿,眸光突然凝在某處——那些攜帶著致命病菌、被送往島國的蝙蝠。
它們如今在異國他鄉掀起了怎樣的腥風血雨?這個疑問如藤蔓般纏住心頭,看來得儘快找郭義問問進展了。
思緒一轉,他又想起鄭逸赴上海籌建的“炎黃”通訊社。
明明已過去整整一月,卻如石沉大海般沒了音信。案頭的茶盞早已涼透,蘇俊卻渾然不覺,隻是攥緊了袖口。
原本以為穿越而來能扭轉乾坤,可如今計劃頻出岔子,滿心期待都化作懸而未決的焦慮。
良久,他仰頭靠向椅背,一聲歎息裹挾著複雜心緒溢出:“古人說得沒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原以為開了‘金手指’便能無往不利,到頭來,連穿越者也逃不過這世事無常。”
電報室裡,
發報機的滴答聲時斷時續。
莫雨薇抬眼望向蘇俊,隻見他眉頭緊鎖,時而攥緊拳頭來回踱步,時而又駐足凝望窗外。
然後,唇角微揚,眼波流轉間笑意盈盈,卻又在下一瞬輕輕搖了搖頭,發出一聲若有所思的歎息。
須臾,莫雨薇掩唇輕笑出聲:“哥哥,往日裡沉著冷靜的模樣哪去了?可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蘇俊垂眸掩去眼底翻湧的情緒,嗓音刻意放得輕快:
“不過是些瑣事。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薇薇。”
說著便將外套輕輕披在莫雨薇肩頭,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發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