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薇向來是個聽話的姑娘,當得知要去采購大米、保暖衣物和被子,送到大理設置救災倉庫時,她立刻興衝衝地應了下來。
這事兒正對她的心意——能為需要的人出份力,本就是她最樂意做的事,腳步裡都透著藏不住的歡喜。
看著莫雨薇什麼也沒多問,隻風風火火地轉身忙活去了,蘇俊望著她的背影,心裡頭甜絲絲的——這媳婦兒,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而此時,蘇俊正打算翻開昨晚從東陸大學帶回的招生考試試卷。這可是東陸大學電影係的首屆招生,意義非同一般,由不得他不放在心上。
試卷袋剛被拆開,一股油墨的清香就漫了出來。蘇俊捏著最上麵一張試卷的邊角,目光掃過卷麵——題目算不上複雜,卻透著巧思:既有對經典影片的解讀,也有讓考生構思一個三分鐘短片故事的創作題。
他指尖頓了頓,忽然想起前昨日在東陸大學裡開會時,老教授們爭執的模樣。
有人說該重理論,打牢基礎才能走得遠;有人卻堅持要重靈性,電影這東西,天賦比死記硬背更要緊。
如今看著這些題目,倒像是把兩派的想法折中了。
瀏覽完所有題目,蘇俊沉吟片刻,隻提了一條建議:“得加上現場表演的分數。”
電影終究是視聽的藝術,光憑筆杆子寫得漂亮還不夠。
他想著,那些真正適合吃這碗飯的孩子,總得在鏡頭前、在情境裡,藏不住那股子被角色附身的勁兒。
添上這一項,才算把“演”的本事也納入考量,選出的人才或許更貼合電影係的初衷。
蘇俊這邊剛為敲定了一件事鬆了口氣,門外就傳來卡車引擎的轟鳴聲。
郭義風塵仆仆地從安寧鋼鐵廠趕來雲南府,臉上還帶著未褪的激動,一見到蘇俊,便把懷裡抱著的一大摞資料往桌上一擱,緊跟著就從包裡翻出各式各樣的鐵礦石樣本,指著它們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
“蘇先生您看這個,”
郭義抓起一塊深褐色的礦石,指尖在上麵劃了道痕,
“這是昨天剛從三號礦脈采出來的,含鐵量比咱們之前預估的高出近五個百分點!”
他又捧過另一塊泛著金屬光澤的樣本,眼裡閃著光,“還有這個,伴生的錳含量尤其高,煉出來的鋼夠韌,將來造機器、修鐵路都用得上。”
桌上很快堆起了小山似的礦石,郭義的聲音帶著點沙啞,卻絲毫不見疲態。他翻著資料冊,指著上麵密密麻麻的數據:
“這是近一個月的勘探報告,安寧這一帶的礦脈比咱們想的要豐富得多,隻要設備跟得上,年內就能擴出三條新生產線。”
蘇俊看著他被礦石邊緣蹭得有些發黑的指尖,又掃過那些標注得密密麻麻的圖紙,原本因試卷審核而起的些許煩悶,漸漸被這股子實打實的熱忱衝淡了。
他拿起一塊礦石掂了掂,沉甸甸的分量壓在掌心,倒像是壓著一片實實在在的希望。
蘇俊再也按捺不住笑意,朗聲說道:“好啊!郭大哥,這可真是太好了!我盼著你們今年之內就能煉出第一爐鋼來——到時候,咱們建水庫、修電站,全都用自己煉的鋼材!”
郭義聞言也笑了,拍著胸脯保證:“蘇先生您放寬心。有那些從美麗國進口的推土機、起重機撐著場麵,這些機械加把勁,這事兒應該不難成!”
蘇俊笑著應道:“好。下一批機器已經在路上了,另外從德國進口的高爐,下個月也該裝船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郭義一聽,眼睛頓時亮得像淬了火的鋼:“德國的高爐?那可是好東西!比現在咱們設計的這個高爐效率至少翻一倍!”他說著,手指在礦石堆裡戳了戳,“這麼一來,彆說年內出鋼,我看趕在秋收前就能讓第一爐鐵水淌出來!”
蘇俊看著他摩拳擦掌的樣子,笑意更深了:“到時候,可得請你喝慶功酒。”
“那是自然!”
郭義把資料往桌上一合,起身就要走,“我得趕緊回去把這消息跟工人們說,讓大夥兒再加把勁!高爐一到,咱們就馬不停蹄地搭起來!”
話音未落,他已經抓起那堆礦石樣本往懷裡一揣,腳步帶風地衝出門去,卡車的引擎聲很快又轟鳴著遠去。
蘇俊望著窗外揚起的塵土,低頭看了看桌上還沒看完的試卷,忽然覺得這日子就像那即將出爐的鋼水,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熱乎氣,滿是奔頭。
這時,莫老邪從樓上慢悠悠走下來,見郭義已經離開,便轉向蘇俊,歎了口氣說:“唉,賢婿啊——這滇南的小日子,開始離開住地,出發了。”
蘇俊一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開口道:“行啊。既然如此,嶽父,咱們先盯緊了。至於那些沒什麼用的抗議,該走的過場也得走一趟。”
莫老邪聞言一愣,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蘇俊卻笑了,慢悠悠解釋道:“咱們也來個先禮後兵。等那些人莫名其妙出了意外,全去見了他們的天照大神,到時候咱們也好有個說法。”
莫老邪這下更驚了,瞪大了眼睛:“不會吧?賢婿,一千多號人都要因‘意外’亡故?這……這怎麼可能?”
蘇俊臉上笑意不變,淡淡道:“沒辦法,上天要收人,我攔不住啊。”
莫老邪聽蘇俊這麼一說,整個人都呆住了,嘴裡喃喃著:“這要一千多號人出事,得是多大的天災才能說得過去……”
蘇俊端起桌上的茶盞,指尖摩挲著溫熱的杯壁,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天災也好,人禍也罷,總得有個由頭讓他們消失。”
他呷了口茶,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雲南這地方,容不得這些攪事的人礙眼。”
莫老邪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重重歎了口氣。他活了大半輩子,見過的風浪不少,可像蘇俊這樣,輕描淡寫就要處置上千人的,還是頭一回見。但他也清楚,蘇俊不是信口開河的人,既然說了,必有後手。
“你心裡有數就好。”
莫老邪擺擺手,走到窗邊望著外麵的天色,“隻是這事做得乾淨些,彆留尾巴。咱們現在要的是安穩,不是腥風血雨。”
蘇俊放下茶盞,輕笑一聲:“嶽父放心,既要說成是天意,自然得做得天衣無縫。到時候,隻會有人歎惋他們命不好,誰也查不出彆的來。”
喜歡民國的先生請大家收藏:()民國的先生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