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槍聲一響,
老三心裡猛地一沉,暗叫一聲“不好!”
他迅速抄起槍,沉聲道:“老才,這邊交給你,我去西廂看看!”
話音未落,他已利落地轉身要走。被稱作老才的年輕人瞅了眼他獨自離去的背影,急忙喊道:
“老三哥,你一個人……”
頓了頓,又立刻衝旁邊喊道:“秀才,快跟上!掩護老三哥!”
還沒走到西廂,暗處忽然傳來一聲低喝:“口令!”
“大車店。”
老三毫不遲疑,應聲回令:“呼蘭河。”
他還沒跨進西廂的門檻,就見快嘴李和另一個兄弟正架著個渾身赤裸的男人往外拖。
人還沒到門口,快嘴李那氣鼓鼓的罵聲已經先傳了出來:“臭娘們,敢拿大砍刀劈我?老子今兒就送你上西天!”
老三迅速掃了快嘴李一眼,大步衝進西廂。
隻見屋裡地上的血泊中,倒著個手持砍刀的裸體女人,她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門外,已然沒了聲息……
老三隨即從床上扯過一塊被子,輕輕蓋在女人身上,嘴裡低聲呢喃著:“願你下輩子投個好世道吧……”
說罷,他抓起那男人的衣服翻查了一遍,見沒什麼異樣,便轉身走出了這間彌漫著血腥味的屋子。
出了屋,老三帶著秀才又把寡婦住的院子仔細搜了一遍。除了那個先前偵察時就摸清的、負責照看牲口的仆人,再沒找到其他人了。
看著被押到院子裡的土匪,老三衝快嘴李吩咐道:“老李,你去審審他們。”
“好嘞!”快嘴李應了一聲,帶著兩個兄弟,押著剛穿好衣服的胭脂虎就往院外走。
老三留在原地,先在院子四周布下哨位,隨即指揮著手下把院中的幾個土匪都捆了結實,一股腦推進了東廂房。
他特意囑咐守在門口的兄弟:“看好了,彆讓這幫孫子耍花樣,尤其是那個看著最滑頭的,多盯著點。”
做完這些,他又繞著東廂房轉了一圈,見門窗都關得嚴實,才轉身往正屋走——總得搜查清楚,這個寡婦院子裡麵藏有些什麼?
老三走進正房,目光掃過屋內,見桌上有盞油燈,就用火折子點亮了它,燈光照著的儘是,處處是東北尋常人家的模樣,但卻透著幾分獨居女人的素淨。
靠窗搭著一鋪大土炕,炕席是半新的粗布,邊角齊齊整整。
靠牆的炕櫃沒上漆,露出木頭的原色,櫃門上貼著張褪色的鴛鴦剪紙,被煙火熏得邊緣發暗。
炕梢疊著兩床碎花棉被,針腳細密,被角磨得有些發亮。
地下靠牆擺著張窄些的方桌,配著兩條矮凳。桌上放著個青瓷小茶壺,旁邊是個粗瓷碗,碗底還留著點沒喝完的米湯印子。桌下藏著個藤編的針線笸籮,露出半截紅繩和幾枚頂針。
牆角立著個半人高的木櫃,櫃門虛掩著,能瞥見裡麵疊好的藍布衫和灰布褲。
牆上釘著的木釘上,掛著塊藍布頭巾、一把梳頭的桃木梳子,還有個裝著零碎的布荷包,風從窗縫鑽進來,帶著荷包裡的艾草香,混著屋裡未散的血腥氣,說不出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