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縷陽光從客房的小窗斜斜射進來,在地上投下片細碎的光斑。
病床上的女人指尖忽然微微動了動,眼簾也隨之顫了顫,像是從漫長的昏沉裡掙紮著浮出水麵。
守在一旁的不破折三,眸色驟然一亮,聲音壓得極輕,難掩其中的欣喜:“山口百惠子,你醒了?”
女人滿臉疑惑地望著眼前的男人,過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開口:“你……是……”
不破折三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溫和地笑了笑:“餓了吧?我給你備了白粥,來,我喂你。”
說罷,他便伸手想去扶她。女人下意識想挪動身子躲開,可渾身卻軟得提不起一絲力氣,輕易就被他輕輕扶起。
男人拿起勺子,舀起粥,小口小口地喂到她嘴邊……
山口百惠子吃了小半碗後,不破折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語氣裡滿是鬆快:“能吃下東西就好。昨天你那模樣,可把我嚇壞了。看來,是真的好起來了。”
喂完之後,不破折三微微一笑,開口道:“我在外麵煎著藥,你再躺會兒,我出去看看。”
山口百惠子終於按捺不住,抬頭問道:“先生,我認得您嗎?您這樣幫我……您到底是誰?”
不破折三愣了愣,緩緩說道:“你忘了?兩年前,你曾把一個男人以二百五的價錢賣掉。”
“你是……他?”山口百惠子猛地睜大眼睛,似乎她想起來什麼?滿臉驚訝地望著他。
不破折三微微點頭,沒接話。
山口百惠子卻滿臉不可思議,連聲追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不破折三沉思片刻,隨即笑了笑:“這事回頭再說,我先去看看你的漢方藥煎得怎麼樣了。”
不一會,
不破折三端著一碗漢方藥走了進來,開口道:“來,山口百惠子,把這碗藥喝了。”
“你先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不然這藥我是不會喝的。”山口百惠子語氣固執,態度很是堅決。
不破折三隻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開口道:
“呃……其實呢,一開始我確實很討厭你。”
說罷,他臉上漾開一抹笑意,望著山口百惠子。
山口百惠子聽到他說“討厭”自己,心裡越發困惑——既然如此,又為何要救自己?
她望著不破折三,眼神裡剛恢複的那一絲生機,此刻全被不解填滿。
見山口百惠子滿是疑惑,不破折三解釋道:“因為咱們是一類人,都是無產者。”
山口百惠子喃喃重複著“無產者”三個字,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房間,眼神裡漸漸透出幾分認同。
可她還是想不通,這和他救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哦……對了,你大概算是流氓無產者。”不破折三話鋒一轉,語氣卻沒帶多少評判,“不過說到底,咱們總還有共通的地方。”
山口百惠子攥著被子的手緊了緊,流氓無產者?這詞聽著刺耳,卻讓她莫名想起那些在街頭巷尾掙紮的日夜——沒田沒地,沒家沒業,為了一口飯能拚上半條命,可不就像沒人管的野草麼。
她抬眼看向不破折三,眼裡的疑惑摻了點彆的東西:“共通的地方……能讓你忘了被賣掉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