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百惠子帶著笑意坐上黃包車,身影很快便隱入了沉沉夜幕中。
直到那黃包車徹底消失不見,兩個被一巴打得臉腫的小混混才敢捂著傷口,哆哆嗦嗦地湊到光頭男鐵次身邊:“頭……這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鐵次望著夜色裡那點遠去的車影,喉結滾動了兩下,這才敢壓低聲音開口,語氣裡還帶著後怕:“她……她可是敢跟本部長定下生死鬥的組長!論等級,她比本部長差著三級,功夫按理說更是天差地彆……可你知道嗎?本部長的屍體,前陣子已經在富士山下被找到了,她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了蹤跡。”
他忽然狠狠一拍大腿,懊惱地啐了一口:“該死!按幫規,生死鬥裡殺了上級,她這組長的位置本就該直接升為本部長!剛才就該叫她本部長閣下的,都怪她突然冒出來,把我這腦子給攪懵了!”
兩個小混混聽完這話,
隻覺得後脖頸子一陣發涼,心裡頭跟揣了塊冰似的——這可是能把本部長都斬於手下的狠角色。
自己倆不長眼的居然敢惹,這下怕是連骨頭渣都剩不下了。兩人臉上血色褪得一乾二淨,眼珠子瞪得溜圓,嘴角直打哆嗦,那副驚恐模樣,活像見了閻王爺。
鐵次瞅著他倆這副熊樣,眉頭一皺,低喝一聲:
“慫包!怕個屁!”
他頓了頓,語氣稍緩,“本部長閣下是什麼身份?哪會跟你們這倆不入流的小嘍囉計較?放寬心!”
兩個小混混一聽,頓時鬆了口氣。其中一個卻還不知足,湊上來問道:“大哥……那‘生死鬥’是啥啊?”
鐵次立刻怒目圓睜,罵了句:“蠢貨……這都不知道?”他瞥了眼那小混混委屈巴巴的模樣,沒好氣地啐了一口,解釋道:
“‘生死鬥’是幫規裡最極端的解決法子——雙方約好時間地點,不帶一個幫手,就一對一死磕,直到一方倒下才算完。”
“贏的能直接吞了輸家的地位權力,輸的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而且這結果整個組織都得認,誰也不能事後尋仇。”
“這種決鬥,既得靠實力,也得賭上性命,在幫規裡,是頂頭級彆的對決。”
聽到這兒,那群小嘍囉裡突然爆出一聲驚歎,卻有個家夥小聲嘀咕:“本部長閣下為啥要應戰啊?”
這話被鐵次聽得一清二楚。他大概是腦子一熱沒多想,脫口就罵:“還不是跟這倆混蛋一個德性,饞人家身子唄!”話音剛落,他心裡就咯噔一下,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可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立馬爆發出一陣哄笑,根本沒給他收回的餘地。
此時,黃包車上的山口百惠子緊了緊外套,望著窗外稀疏飄落的雪花,忽然笑了。
因為,她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他了。
過了好一會兒,黃包車停在了紗廠那一排低矮的板房前。
車夫剛把車停穩,山口百惠子就掀開車簾跳了下來,落在薄薄一層雪地上,發出輕微的“噗”聲。
她拍了拍外套上沾的雪沫,目光直直落在這一排板房上——最裡頭那間的煙囪正飄著淡淡的青煙,在落雪中暈開一小片朦朧的白。
突然,
一道板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穿粗布棉襖的男人端著銅盆出來,正要往雪地裡潑水。
看見美麗的百惠子站在車旁,他端盆的手不由頓了頓,水花晃出幾滴,在鞋麵上洇開深色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