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柱立正回話,語氣斬釘截鐵,“三個鎮守使早跑了——聽俘虜說,我們攻城時,他們就從大觀河坐船溜了。”
王二柱話音剛落,便抄起鋼鋸卡在鐵欄上。
“刺啦——刺啦——”
鋸齒咬進鏽鐵的銳響立刻填滿亭內,細碎的鐵屑隨著鋸片起落飛濺,有的落在青石板上,有的粘在他滲著汗的額角。
鬆濤聲從亭外湧進來,裹著鋸鐵欄杆的聲音在梁柱間盤旋,倒讓這單調的工作,憑添了幾分撼人的力道。
須臾,
龍軍長在特彆行動隊的護衛下,登上裝甲車,目光被車身上厚重的鋼板和寬大的履帶深深吸引。
這位久經沙場的將軍,伸手撫過冰冷的裝甲,指腹觸到鉚接的鉚釘時,不由微微一愣。
“這些鐵家夥……”
他望著隊列裡幾輛改裝的輪式裝甲車,聲音裡帶著難掩的驚歎,
“原以為隻是開山修路的利器,竟也是能扭轉戰局的殺器。”
說罷,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磨出厚繭的手掌,像是第一次真正意識到,戰爭的模樣早已被這些鋼鐵巨獸悄悄改寫。
而這時候,
汽車燈劃破夜色,幾輛轎車碾過青石鋪就的坡地,在裝甲車旁停穩。
王二柱眼尖,見頭輛車的車門打開,忙轉身對著裝甲車裡喊道:“軍長,我們大當家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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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軍長剛在車座上歇了口氣,聞言立刻扶著車門框起身,軍靴踩在履帶板上發出悶響。
龍軍長下意識地拽了拽皺成一團的製服前襟,原本緊繃的臉上漾開笑意,看向那人時,眼裡的光比車燈還亮幾分。
隻見車旁立著個穿長衫的男人,指間轉著盞黃銅馬燈,昏黃的光在他臉上遊移,照出溝壑般的紋路,倒添了幾分深不可測的氣度。
見龍軍長下車,他先咧嘴笑了,聲音洪亮得像敲銅鑼:
“誌舟,讓你受委屈了!我來遲一步,該罰!”
說罷抬手作揖,胳膊彎裡帶著股江湖人的灑脫,半分官場虛禮都沒有。
“莫老邪你這老東西!”
龍軍長笑著捶了他胳膊一下,語氣裡滿是劫後餘生的熱絡,“這次可是你把我從鬼門關拽回來的,這份情我記下了!”
莫老邪微微頷首,長衫下擺被夜風吹得晃了晃:“你我之間說這些就見外了。”
“好,不說虛的。”龍軍長拍了拍他手背。
莫老邪側身讓出條道,馬燈光暈掃過裝甲車的履帶,在地上投下交錯的影子:
“我帶了醫生來,先給你看看眼睛。”
他轉頭衝後麵的車喊了聲,“林冰,把張醫生請過來!”
龍軍長抬眼望了望天邊泛起的魚肚白,又掃過周圍肅立的士兵——那些槍口都朝著外圍,再沒了先前的緊繃。
龍軍長緊繃了許久的嘴角終於鬆開,連帶著挺直的腰杆都微微放鬆了些,任由莫老邪拉著往後麵的車走。
兩人並肩往車邊走,莫老邪忽然湊近些,聲音壓得低了些卻透著篤定:
“誌舟,盧漢的部隊已經上了汽車團的車,出了駐地了——估摸著一個鐘頭,就能到昆明城外。”
龍軍長腳步頓了頓,那隻還能視物的眼睛裡瞬間亮了起來,先前眉宇間的鬱結像是被風掃過般散了大半。
他重重拍了拍莫老邪的胳膊,啞聲笑了:
“好,好啊......這就踏實了。”
緊繃的肩膀徹底鬆開,連帶著步子都輕快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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