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拎著藤箱走在前頭,腳步穩健,路過巷口的雜貨鋪時,還不忘回頭叮囑:
“那鋪子老板是廣東人,往後采買些筆墨紙張,去他那兒劃算。”
阿忠則落後半步,目光警惕地掃過周圍,見有幾個穿西裝的洋人朝這邊打量,眉頭便微微蹙起,直到走進司徒美堂指的那棟小樓才鬆開。
推開虛掩的木門,院子裡的石榴樹正抽出新葉,晨露落在葉尖上,被陽光照得像碎鑽。
前屋的窗欞擦得乾淨,木桌木椅雖有些舊,卻透著被人用心打理過的光滑。
“樓上還有兩間房,”
阿武放下箱子,指著樓梯,“昨晚我和阿忠過來打掃過,鋪蓋都是新曬的。”
苗疆公主走到窗邊,正對著街麵,能看見花園角廣場上漸漸熱鬨起來的人群。
小龍則翻看著阿武從藤箱裡取出的東西——幾本賬簿,一疊空白信紙,還有兩串沉甸甸的鑰匙。
“司徒先生想得真周到。”
他轉頭笑道,指尖敲了敲賬簿上的墨跡,“這賬冊的格式,倒和廣州十三行的有些像。”
正說著,
院門外傳來腳步聲,賬房先生領著個穿灰色西裝的洋人進來,手裡提著個牛皮包。
“這位是羅斯福律師,”
賬房先生介紹道,“剛從耶魯大學學法律回來的,司徒先生特意請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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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洋人居然懂得華夏人的拱手禮,他朝苗疆公主和小龍拱拱手,臉上還帶著微笑,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說道:“在下羅斯福,二位有什麼法律上的事儘管吩咐。”
苗疆公主接過他遞來的文件,是幾份中英文的租房契約和雇工合同,字裡行間寫得周詳。“我們想先辦個聯絡點,”
她開門見山,“然後便是申請一些專利。”羅斯福聞言眼睛一亮:“這是小事,我這就辦。”
說話間,阿忠已從廚房端來茶,粗瓷碗裡飄著炒米的焦香。
阿武則在桌前鋪開紙筆:“要不先給這地方起個名?往後掛塊牌子,也好讓同胞認門。”
苗疆公主望著窗外掠過的鴿群,忽然笑了:
“就叫‘同春坊’吧。”
她指尖在桌麵上輕輕一點,“同沐春風,也算不負孫夫人和司徒先生的心意。”
小龍跟著點頭,苗疆公主已提筆蘸墨,在宣紙上寫下這三個字,筆鋒裡竟藏著幾分少有的銳氣。
日頭漸漸暖起來,
石榴樹葉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光斑。阿武開始擦拭招牌的木牌,阿忠去街角買來了漿糊和釘子,羅斯福則低頭修改著法侓文本的細節。
苗疆公主和小龍站在院中,聽著街麵上傳來的電車叮當聲,混著遠處唐人街的叫賣聲,忽然覺得這異鄉的屋簷下,竟已生出了幾分安穩的暖意。
“下午我去致公堂回稟司徒先生,”
小龍道,“順便問問附近有沒有會做家常小菜的廚子,總吃廣式早茶,也該換換口味。”
苗疆公主被他逗笑,伸手摘下葉尖的露珠,朝他彈去:“還是先想想晚飯吧——阿武說巷尾的燒臘鋪,今天有剛出爐的燒鵝。”
院門外的石榴樹影裡,阿忠正悄悄將一塊“同春坊”的木牌掛上牆,陽光穿過新葉,在牌上的字跡間淌過,像淌過一汪浸著熱腸的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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