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透過玻璃窗緊緊跟隨著那個和服身影。
直到對方拐進街角,徹底消失在人流裡,他又多等了片刻,確認街角始終沒有可疑人影尾隨,那懸了一路的心才終於落地。
他緩緩鬆開早已攥得發僵的手指,將剩餘的湯一口飲儘,起身結賬,腳步從容地走出了這家日本人開的餐廳……
日本人則轉身折返正在裝修的日料店,臉上依舊掛著和善的笑意,與周邊幾家日料店的老板熟稔地頷首招呼,舉止間看不出半分異樣。
很快他回到自己的住處,反鎖房門後才卸下平日的溫和。
他從懷中取出那份折得整齊的《盛京時報》,指尖輕撚著報紙邊緣,緩緩展開——在第三版社會新聞的夾縫裡,粘著一張比指甲蓋略大的薄紙,紙上的字跡是用米湯寫就的,不仔細辨認幾乎與報紙底色融為一體,正是下次接頭的時間與地點。
他湊到燈下逐字記牢,
確認沒有遺漏後,才從火柴盒裡抽出一根火柴,“嗤”地劃亮。
橘色火苗舔舐著薄紙邊緣,他始終盯著紙張燃成灰燼,又將灰燼撚碎,才徹底鬆了口氣。
快嘴李一回到情報隊辦公室,
臉上就掩不住地興奮,胸腔裡像揣了隻蹦跳的兔子,滿肚子的激動幾乎要溢出來。
他下意識想找個同事念叨幾句,話到嘴邊卻猛地想起保密條例,隻能硬生生把話咽回去,連帶著那份雀躍也憋得發慌。
他在原地踱了兩步,
實在按捺不住心裡的躁動,乾脆抓起桌上的槍套——與其在這憋著,不如去張老三的靶場打幾槍,讓子彈把這股子興奮勁全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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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嘴李攥著槍套快步下樓,皮鞋踩在青磚樓梯上噔噔作響,連路過傳達室時,警衛打招呼,他都隻含糊應了聲就往前衝。
在門口,
招呼了一輛黃包車,坐著便到了奉天郊外,商團張老三的靶場,他利落地給手槍上膛,對準五十米外的靶心。
“砰砰砰!”
三槍連射,子彈幾乎全嵌在十環圈裡。
往日裡他打靶講究穩準,今兒個卻帶著股子泄勁的狠勁,扳機扣得又快又急,槍也不覺得震,滿腦子都是土肥原賢二那些小日子的模樣——
張老三在旁擦著槍,見他這架勢忍不住笑:
“李大隊,今兒個吃槍藥了?準頭倒沒差。”
快嘴李這才鬆了口氣,把槍往桌上一放,抓起搪瓷缸猛灌了口涼水,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翹:
“沒彆的,就是心裡痛快,想活動活動筋骨!”
話到這兒又打住,再多的他半句沒提,隻拿起槍重新瞄準,心裡盤算著這些小日子最近到底在憋什麼壞水?
靶場裡的槍聲還沒歇,
快嘴李又換了個彈匣,這次卻放慢了節奏。
他眯著眼瞄準,手指穩了穩才扣下扳機,子彈穿透靶紙的悶響裡,白天的細節又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那日本人打招呼時的眼神、藏報紙的手勢,每一處都透著刻意的鎮定。
“謔,這槍打得,比上次考核還利索!”
張老三湊過來看靶紙,十環的彈孔密密麻麻擠在中心,
“你這狀態,要是參加今年商會的比武,保準拿第一。”
快嘴李咧嘴笑了笑,把槍卸了膛,用布仔細擦著槍管:
“哪能跟比武時比呢?就是瞎打。”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跟揣了蜜似的——這線索就像靶心,隻要咬緊了,總能打準要害。他看了眼天色,夕陽把靶場的鐵網染得發紅,起身拍了拍張老三的肩:
“謝了老三哥,今兒個過癮了,改天再找你嘮!”
走出靶場,晚風一吹,他那股子興奮勁淡了些,多了幾分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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