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龍點點頭應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廚房裡掃了一圈,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黑娃看她這模樣,又瞧著她眼裡那點失落慢慢浮上來,頓時明白了。
他直起身子笑道:“你是找我們隊長吧?他在外麵曬場上呢,正帶著隊員們訓練呢?走,我帶你過去找他。”
駝龍聽了這話,眼裡那點失落倏地散了,嘴角悄悄揚起來,又很快壓下去,隻低低應了聲:
“好!”
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跟著黑娃往外走。
剛出廚房門沒多遠,前方曬場上的吆喝聲就撞進了耳朵。
秋日的晨陽暖融融地灑著,隊員們光著膀子練得正酣:有的舉著石鎖上下翻轉,有的紮著馬步紋絲不動……汗珠砸在黃土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快嘴李被三兩個後生圍著,正把個大石鎖舉在胸前,後生們扯著亮如敲鑼的嗓門數著:“十七,十八……”
黑娃遠遠就揚聲喊:“隊長,有人找!”
隊員們循聲看過來,見是個姑娘站在那兒,頓時一陣哄笑,口哨聲、打趣聲混在一塊兒,把曬場攪得更熱鬨了。
快嘴李也不惱,“咚”地放下石鎖,衝起哄的後生們眼一瞪:
“等著,回頭再跟你們算賬!”
說罷大步走到駝龍麵前,抹了把臉上的汗,開口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駝龍抬眼瞥了他一下,語氣平淡得像一汪靜水:
“告訴你的主子,三天後,我會按約定去大帥府。說了去,就一定去。”
話音剛落,她轉身就走,步子乾脆利落,沒帶一絲拖泥帶水。
“哎姑娘,你誤會了!”
快嘴李急忙追了兩步,揚聲解釋,
“我們不是少帥的人!”
可駝龍像是沒聽見,身影越走越遠,很快淡出了曬場的視線。
快嘴李停下腳步,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懊惱地一拍大腿,喃喃自語:“瞅瞅這事辦的……哎!”
此刻,
猛子正坐在從奉天開往葫蘆島的火車上……
身邊的張老三急得坐不住,一會兒扒著窗戶瞅那鐵軌上慢如爬行的火車,一會兒又直挺挺地靠在椅背上唉聲歎氣,眉頭擰得像團打了結的麻繩。
對麵的張曉蘭瞧他這焦灼樣,忙開口勸道:“老三哥,你也彆太急了。”
“我能不急嗎?”張老三的聲音陡然提了些,帶著股火燒火燎的勁兒,“我手下一個團的弟兄,全指望著這些裝備訓練和保護商會呢?”
張曉蘭又接話道:“我已經給葫蘆島商會的客戶打過電話了,他們說會幫咱們尋個可靠的船老大。那兩艘萬噸貨船,找搭棧橋卸貨的地方,保準能解決。”
猛子心裡其實也急得打轉,但還是沉住氣開口道:
“我已經給蘇先生發了電報。他知道咱們遇上難處後,特意托了徐誌摩先生,請東北大學建築係的梁思成教授和林徽因教授,幫咱們解決搭棧橋的方案。”
張老三聞言愣了一下,緊鎖的眉頭鬆了鬆,語氣裡帶上點佩服:“還是蘇先生有辦法。”
火車“哐當哐當”地碾過鐵軌,窗外的田野正被漸濃的暮色一點點漫過。
張老三抬手摸了摸下巴,先前那股火燒火燎的焦躁勁兒,不知不覺散了大半,眼神裡也添了幾分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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