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進到餐廳裡,
一股混雜著劣質清酒、烤肉油脂和汗臭的酸腐氣味先撞進鼻腔。
大廳中央的長桌旁,
七八個關東軍軍官正歪斜著身子胡吃海喝,軍帽被隨意扔在椅背上,帽簷上的金星沾著飯粒,
領口的風紀扣全敞著,露出滿是褶皺的土黃色襯衣,有的甚至把褲腿卷到膝蓋,沾著泥點的軍靴直接踩在凳麵上。
最靠裡的胖軍官,
左手抓著半隻油汪汪的烤雞,右手舉著酒壺往嘴裡灌,酒液順著下巴流進脖頸,在領口積成黃漬,他卻渾然不覺,隻顧著拍著桌子跟對麵人吹噓,唾沫星子隨著粗啞的笑聲濺在餐盤裡。
旁邊瘦高個軍官更過分,嘴裡塞滿飯團,說話時米粒順著嘴角往下掉,還伸手去扯侍應生的衣袖,非要對方陪他喝酒,被躲開後便瞪著眼罵罵咧咧,隨手將空酒碗摜在地上,瓷片濺到鄰桌,也隻換來幾聲敷衍的哄笑。
靠門的年輕軍官倒沒咋鬨騰,卻把佩刀解下來放在桌上,用刀鞘去撥盤子裡的魚塊,刀刃刮得瓷盤刺啦響,眼神裡滿是漫不經心的蠻橫。
整個大廳裡,
沒有半點軍人的規整模樣,隻剩一群仗著身份肆意撒野的無賴,連空氣中都飄著讓人作嘔的囂張與油膩……
駝龍與趙敏剛踏入大廳,
便像兩簇突兀的影子,瞬間攫住了滿廳關東軍軍官的目光。
那些視線裡裹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輕佻,黏在兩人身上,帶著侵略性的灼熱,讓空氣都仿佛滯重了幾分。
待侍女引著二人踏上樓梯,
往二樓雅座去時,樓下靠門的年輕軍官忽然低啐一聲,用生硬的日文罵道:
“媽的,又是那個蠢將軍的女人……”
話語裡的鄙夷與輕蔑,混著大廳裡的酒氣,悄無聲地飄向樓梯口。
進了雅間,
駝龍與趙敏立刻湊近窗戶,目光緊緊鎖著對麵的關東軍總部。
她們屏著呼吸,指尖按著懷表,眼神銳利如鷹,仔細記下哨兵換崗的間隙,又數著巡邏隊繞樓一周的時長,每一個數字都在心裡反複核對,不敢有半分差錯。
許久,駝龍才緩緩鬆開攥著懷表的手,輕輕歎了口氣,聲音壓得極低:
“看來,這兒的防守比預想中還要嚴密。”
趙敏卻沒露半分愁色,反而抬手朝關東軍大門的方向指了指,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大當家的,您看——他們進出都憑著一樣東西,有了那個東西,衛兵連攔都不攔。要不,我們也想辦法去弄一張試試?”
駝龍一聽,當即笑出了聲,拉著對方的手嗔怪道:“哎喲我的傻妹子,這話說的!等你慢慢弄好一張證件,那黃花菜都涼透啦!我是說,他們那兒就算防衛再嚴密,也不是無縫可鑽,總有法子能進去的!”
隨後,
駝龍抬手指了指圍牆邊的大樹,趙敏眼神一亮,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沒等片刻,她又皺起眉,很快發現了這個法子的漏洞,當即開口問道:
“大當家,您或許能暫時躲進樹裡,但這巡邏的士兵不到兩分鐘就過一趟,您怎麼避開他們呢?”
駝龍沒多解釋,隻是轉而指向不遠處關東軍的辦公大樓,聲音壓得更低:
“上樓。”
趙敏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沉吟片刻後又追問道: